開學了,很忙。但三弟打電話來,非要我回家一趟,為的是商量母親八十大壽的事兒。我心里納悶,這事兒經母親首肯早就定了的,當年她老人家七十壽辰的時候就是如此:五個兒女及孫輩們聚在一起,由我親自下廚,做了十幾個菜,然后給母親歌功頌德,說了幾籮筐母親的好話,表達了這輩子至死不忘母恩,讓母親幸福的安度晚年的心愿,讓母親高興了好一陣子。這一次是八十大壽,自然得隆重一些,商量的結果是把壽宴改在飯店,在高新區那座最豪華的飯店里定幾桌高檔一點兒的酒席,依然是自家人聚在一起,好好的熱鬧一番。母親也非常贊同,何以事到眼前卻有變了化了呢。
沒辦法,只好休息日再回家一趟。三弟神秘的告訴我,說母親對他說了,前些天過會的時候,舅舅家妗子表妹的來了一大堆,問她今年八十大壽兒的事兒。她把兒女們的安排對娘家人說了一遍,妗子表妹們表示出強烈的不滿意,說是七十壽辰的時候說沒通知娘家人,由我們湊合著過;如今八十大壽,這么大個事,居然還要如此。要是當年事辦得大一些,也不會給死去的舅舅留下遺憾;如今還要這么辦,難道又要叫妗子她也遺憾終生不成?特別是那兩個當教師的表妹更是不依,非要來給母親賀壽不可。我聽了表示理解,那兩個表妹高中畢業都沒考上大學,復讀的時候舅舅怎么也不肯,他心思當然是放在了最小的兒子身上。于是母親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做舅舅的工作,讓他供女兒繼續讀書。偏偏這兩個表妹一個復讀了兩年一個復讀了三年,每到開學的時候就哭哭涕涕的找她們的姑媽為她們說情。特別是小表妹最后那年復讀,舅舅不肯再出半個子兒,放出話說誰讓念書誰掏錢!母親只好與兒女們商量,由我們贊助再供表妹復讀一年。工夫不負有心人,兩上表妹先后都考上了師范學院,畢業后都成了人民教師,如今也都成了家,日子過得很不錯,她們對于母親的心意是真誠的,日月可鑒的。但三弟說這不是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母親自己改變了主意,只是不愿意自己說出來,找一個托詞罷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母親高興,那就得按她的心思辦。于是我問母親,到底要不要通知舅舅家來人,母親說這一回不通知怕是不行,因為表妹們三天兩頭的打電話問;我又問,即如此,怎么個過法?母親說那就在三弟家、按鄉下的風俗過。我知道,這不完全是母親的心里話,因為此前母親對把她的壽宴安排在飯店表示了非常的滿意,只是這一通知親朋好友,就得多訂至少兩桌飯。按母親的話說,她和老太太們打麻將娛樂,一天最多時也只輸到一元錢,一桌飯可以讓她輸兩年,兩、三桌飯可是個不小的數字。我心里不免心酸,雖然兒女們孝順,對母親的要求從來是無條件的滿足,但其實在母親來說,那是因為從來也沒有提出過過份的要求,那原因則是她如今畢竟靠兒女們生活,總怕不適當的要求會引起兒女們甚至媳婦們的不高興,把一場好事辦得不開心。于是我對母親說,在家,太麻煩;雖然那二層樓的客廳比較的大,但也只擺得下兩桌飯,再加上用那液化氣灶做幾十人的飯,得忙上三弟一家人,倒影晌了祝壽的氣氛。所以壽宴還是定在飯店,不就是多了兩桌飯么,算我的!等我說完,母親沒有表態,但我看見她老人家輕輕的舒一口氣。
為了讓母親放心,我對三弟說,咱這就去飯店訂飯,只是這日子定在哪一天?三弟說不用問,就定十月一日,讓母親高興到底。因為母親的生日是農歷的十月一,這一天是傳統節日中的鬼節,也因此母親從小便被她的奶奶不待見。而我們給母親祝壽,把陽歷當陰歷過,都在國慶節,只是時間上并不是非得在十月一日,哪天約齊了人那天過。但這一次不同,“人生七十古為稀”,何況母親是八十的整壽。到了飯店,說明了來意,餐飲部經理把各種宴會的標準菜單遞給我們,從最低的四百五十元起價,每一個檔次增加一百元,一直到千元以上。與三弟商量后,選擇了一個適中的標準,又把上面的菜作了調正,再跟那經理打了半天的扣折,這才拿著菜單回家匯報給母親聽。母親聽后表示,她對于這樣的飯局全然不懂,任憑我們兄弟作主,只是那價格似乎貴了一些。我知道這是母親在謙虛,于是又拿著菜單去飯店,定了餐,交了定金,并提出在壽宴那天給主席的包間掛一個大大的“壽”字,以體現這餐飯的主題思想。然后回家告訴母親萬事俱備,只等著十月一日那天給她老人家上壽了。
回學校后幾天,三弟忽然打來電話,說:咱哥倆把事辦齊整了,這幾天媽高興得很,出出進進嘴里哼哼著,也聽不出在唱什么,就連打麻將也火得不得了,一連幾天全贏!我馬上接過話說:媽高興咱也高興,媽福氣咱也福氣,但愿將來還有機會給媽過百歲壽誕。三弟笑了,說,真有那么一天,只怕媽要把全村的老人都要請到了。我笑了,說:那時候只怕沒幾個老人可請了,到是我們應該請些晚輩給母親賀大壽。如果真有那一天,依舊例,仍然到飯店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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