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無事在小區邊上轉悠,測試鏡頭。路過一片待拆的廢墟
好奇的往前走幾步,看見了他,一身灰舊的藍布棉衣,帶著破舊的帽子和同樣破舊的耳帽,驚訝的看著我
還以為他是流浪漢,或者乞丐,但經過交談,才知道他是一個磨刀匠,而地上的長凳和兩個籮筐里,裝的就是他的全部家當。這個地方是他現在的“家”
磨刀匠來自安徽,磨刀磨了十幾年了,右眼得了白內障,但沒錢看病。“過一天算一天吧!”
我想幫他拍照,他爽快的答應了,并抗起長凳,“讓我老婆看看我工作的時候的樣子” 他樂呵呵的說。他老婆在安徽老家,難得見面
這時邊上的飯煮好了,他不好意思的朝我笑笑,過去盛飯。灶臺是擱在地上的三塊磚,燒的煤渣,墻上已經被熏黑了一片
這是他的午餐。“比乞丐好點。”他又不好意思的笑了,并熱情的邀我一起吃,我嘗了嘗,燒焦的味道。
鍋邊放著一點白色的粉末,我開始以為是鹽,后來才知道是洗衣粉,“有時候洗洗手。” 但肯定舍不得用來洗衣服。
“我姓任。”于是我稱他為任師傅。任師傅今年47了,家里有2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在蚌埠讀大學,二兒子讀高三,小兒子上初中。說到這,他自豪的笑了,眼里閃爍著光芒。“我女兒一米六,漂亮!將來要找個……”做父親的總是以兒女為自己的驕傲,而這也是他在外面拼命的動力。
這是任師傅的家當,這條長凳聽說還是他爺爺留下來的,他爺爺在山東一直磨到80歲才回到安徽的老家,接下來是他爸爸,然后是他。幾十年來,任師傅扛著這條長凳走南闖北,養活了老伴和3個兒女。
地上鋪的塑料布就是他的床單,他還說有一床被子在外面曬著。“晚上不冷嗎?前些日子還下雪呢!”“不冷,晚上還有我哥哥一起睡,兩個人不冷的。” 任師傅口中的哥哥,后來知道是他老鄉,剪刀廠工作了十幾年,退休下來又到處走南闖北磨剪刀磨了十幾年。
任師傅白天到周圍各個小區吆喝,晚上回到這里休息。一個月能掙個800塊錢,他覺得很滿足。“在家根本掙不到錢!沒辦法!”是啊,沒辦法,女兒上大學的學費,家里的生活費,負擔已經夠重了,眼下他的二兒子又要考大學,他只有苦干,每年只有很短的幾次機會能見到家人——五一和春節。
“這張好,自然!”任師傅看了我拍的照片以后對著這張連連贊嘆,請我幫忙洗一張給他。“讓我兒子看看!”他激動的眼神發亮,仿佛兒子就在眼前。而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兒子能考上重點大學,女兒能找到一個好歸宿
臨走之前,我終于捕捉到了他的笑容
后記:今晚拿到沖洗出來的照片,送過去給他時,任師傅笑的,恩,一朵花似的,急切的向街坊鄰居一起分享他的喜悅,仿佛這是他的一件大事。
而跟他在一起的老鄉,則一遍又一遍的和我說他三個兒子的事,談到現在的狀況,說的最多的就是“我們地位很低,可是以前不是這樣的”
是的,幾十年前他們是工人,是那時社會上倍受尊敬的人。而現在,他們幾乎和乞丐差不多,他們的希望和心愿,理想和幸福,都深深的寄托在他們的子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