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年前,含山縣男子莊某駕車發生車禍,導致一名年輕人死亡,自己也受傷致殘,并獲刑兩年半,同時要賠償受害方15萬余元。莊某是父親莊為所唯一的兒子,為了替兒子付賠償款,莊為所7年間省吃儉用,靠做小工、拾荒賺錢,定期到法院交給受害人家屬,至今已償還了7萬元。最終,受害人家屬被感動,自愿放棄剩下的8萬多元賠償。
一場車禍毀了兩個家庭
2007年2月22日,這一天對洪金星來說是個天塌下來的日子,對莊為所來說無疑也是黑色的一天。
當天8時30分左右,莊為所的兒子莊某駕駛一輛桑塔納轎車,由含山縣銅閘鎮駛往含山縣城,途中因占道行駛,與洪金星兒子洪某駕駛的小客車迎面相撞,造成洪某內臟破裂大出血,后經搶救無效死亡。莊某也因交通肇事罪獲刑二年零六個月,并造成了身體殘疾,喪失了勞動能力。
還沒從兒子殘疾被判刑中緩過神來的莊為所,很快又得知因這場交通事故兒子需要向受害人家屬賠償各項損失達15萬余元。莊為所一家本來就很貧寒,家里的開支基本上是由兒子莊某承擔,現在不僅家里的經濟收入斷了,還背上了沉重的債務。
父親替兒子扛下賠償款
2007年10月,洪某的父母來到含山縣法院哭訴道,兒子走了,留下兩個年邁的老人,生活難以為繼,希望法院可以幫助他們強制執行。
“當時我們感到非常難處理。”昨天下午,含山縣法院承辦此案的執行法官王歡告訴記者,根據之前的接觸和了解,莊某無可供執行財產的線索,當時還在監獄服刑,還上這筆債務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就在執行法官們一籌莫展的時候,莊某的父親莊為所主動找到了法院,50多歲的莊為所一臉的皺紋和滄桑,他顫顫巍巍地從包好的手帕里拿出了第一筆賠償款,整整一萬元。
“做人要有良心,我兒子毀了別人的家庭,這筆錢我一定會還上。但是我條件差,年紀也大了,希望你們給我時間。”簡單但卻有力的話語,飽含著莊為所對受害人家屬感同身受的悲憫和理解,一席話深深打動了法官。
打工拾荒每年準時付款
在含山縣法院,記者見到了莊為所。他個頭不高,看上去近七十歲,臉色蠟黃,說話慢聲慢語,但不時會露出微笑。
“我講話有些不清楚,因為我戴的是假牙。”說著,莊為所隨手把假牙拿出來,他滿嘴竟沒有一顆牙齒。看到記者驚愕的表情,莊為所笑笑說:“別人都說我有七十歲了,你看我多大?”就在記者不知如何回答時,他笑呵呵地告訴記者,他今年58歲。
10多年前的一天,莊老漢的妻子突然離家出走,從此杳無音信,兒子成了他唯一的依靠。但自從兒子出事后,他不僅要照顧兒子,還要想辦法湊錢付賠償款。
7年來,莊為所堅持在家門口的菜地上種青菜、蘿卜、馬鈴薯,一有收成就拿去賣了換錢,而他一天三頓都是吃咸菜下飯,穿的都是破破舊舊的衣服,從不舍得買一件新衣服。
“沒事的時候我到工地上做小工,拾點垃圾。”莊為所想盡一切辦法掙錢,拼命到工地上加班做小工,工作之余就背著筐子拿著袋子拾荒,一個塑料瓶,一個易拉罐……就這樣,他把一毛毛錢都積攢下來,就是為了年底到法院去交賠償款。
受害方感動放棄剩余賠償
“2月2日,又付了一萬元,一共付了7萬。”昨天下午,承辦法官王歡告訴記者,當天莊為所來到法院,他從上衣內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藍色的包裹交遞給他。王歡打開清點了一下,整整一萬元,有一小部分是新錢,大部分都是面額50元和100元的舊錢。
王歡隨后把洪某的父親洪金星也請到法院,重復著7年來的固定程序:在法官的見證下,莊為所把1萬元錢交給洪金星,洪金星再打一張收條給莊為所。
“幾乎每年都是在春節前準時來給錢,7年來一直都是這樣。”王歡說,從法律上說,莊為所不是案件當事人,沒有義務承擔這筆賠償款,莊某已經喪失勞動能力,如果莊為所不主動站出來,這個案子根本無法執行下去。
“他的家庭很困難,但他這么多年堅持這么做,讓我們很感動。”王歡說,莊為所自己身體不好,上面還有80多歲的父母要贍養。“上午他還在醫院給父親看病。”王歡告訴記者,雖然生活壓力很大,但是莊為所對年邁的父母一直很孝順。
“莊為所7年來堅持準時付錢,不僅打動我們,也打動了受害人家屬。接過莊為所的錢,受害人家屬也感動了。”王歡告訴記者,洪金星當時很激動,他說自己也背著債,堅持還錢不容易,這7年,他都看在眼里。“剩下的8萬余元債務,我自愿放棄。”洪金星告訴法官。
“他也不容易,他的苦我能理解。”洪金星說,他知道莊為所至今仍背著銀行債務,但仍然不失信用,堅持每年都準時給錢,這讓他很感動。
得知受害人家屬做出不再要賠償款的消息,莊為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對話
做人要講良心和誠信
記者:從法律上說,你沒有義務“替子還債”,為何要這么做?
莊為所:人家孩子都不在了,我家孩子雖然受重傷,但人還在。做人要講良心,再說,我還能干事情,再苦再累也要把錢還上。
記者:是什么讓你堅持了7年?
莊為所:也沒有什么,就是做人要講誠信吧。我既然答應了,就要做到。
記者: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莊為所:我還差銀行貸款,繼續干事情,把錢都還上。當年為給兒子治療,我還差銀行貸款1萬多元,加上親戚的2萬多元,還有3萬多元債務。等這些都還清了,我才能真正能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