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九戶外徒步群”友自發上山植樹。“羅九戶外徒步群”提供
群友和被資助的天祝女孩姚國玲(右二)在一起。
“雖然群是一個虛擬的網絡群,但是我們這些人都是實實在在的人,我們做的事也是實實在在的事。‘羅九戶外群’就像是一所學校,隨時都有新生入校,也有畢業生離校,不管學生如何進進出出,學校永遠都在那里。”群主“健康人生”的夢想,是要讓“呼啦圈羅九戶外徒步群”在蘭州戶外運動歷史上留下濃濃的一筆。
“對很多想鍛煉而又因各種擔心不敢來的群友們來說,‘圈哥’真的就像是黑夜里的一座燈塔,永遠穩穩地扎在那里,讓人安心。”
3月18日下午6時10分,經過換乘,網友“孤心”來到北濱河路的羅九公路入口,看到早春的花兒開了漫山遍野,第一次來羅九公路參加徒步的她忍不住驚呼起來:“天天困在城里,不知道原來春天已經來了!”
“孤心”是經朋友介紹加入“呼啦圈羅九戶外徒步群”的。“聽說他們每天晚上都來這里徒步,還經常組織各種戶外活動,順便做公益。既鍛煉身體,又能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我覺得挺好,今天是第一次來參加徒步。”
“孤心”在羅九公路的入口處找到了簽到處,群主“健康人生”和兩位群管理員“風吹麥浪”、王偉已經等在那里,旁邊的道牙子上放著一張簽到表,已有早到的群友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網名。
“我們每天都有人守在這里給大家簽到。如果沒有這個簽到表,我們就是個虛擬的網絡群,有了這個簽到表,我們就是實實在在的一個團隊,不管哪位群友哪天想來這里鍛煉,都知道這里肯定會有人等,感覺讓人心里踏實。”群主“健康人生”說。每天的徒步結束后,簽到表都會被上傳到群空間,鼓勵群里更多的人參與。
“呼啦圈羅九戶外徒步群”成立4年多來,群成員已發展到將近1500人,每天晚上都有不固定的幾十人來參加徒步鍛煉,從北濱河路入口處開始,沿著羅九公路東行,最后從白塔山下山,全程8.9公里。
“我們群里年紀最大的群友72歲,年紀最小的是一位群友的兒子,小家伙只有7歲,走起路來一點都不含糊。但主要還是以中年人為主,就謀求一種健康的生活,一個健康的身體。大家約在一起鍛煉,可以相互督促,也相互陪伴和交流。”“健康人生”說,群友中有人患了癌癥,但仍然堅持和大家一起鍛煉,后來病情竟逐漸趨于穩定。
下午6時30分,來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大家彼此用網名打招呼,先到的湊成一小隊人先走,后來的等到伴兒再出發,只有“健康人生”和兩位管理員始終等在原地,接應陸陸續續到來的群友。
“我們會在這里一直等到7點半,等到不會再有人來了,我們再走。”只要單位不值夜班,“健康人生”每天傍晚都會守在羅九公路的路口,這是他作為群主的責任,更是從老群主“圈哥”手中接過來的重擔。
“圈哥”是“呼啦圈羅九戶外徒步群”的老群主,也是創始者,在“健康人生”的記憶中,“圈哥”幾乎等同于一座燈塔:“從羅九群建立以來的3年多來,他不分春夏秋冬,不管刮風下雨,一年365天天天就在這個路口守候著來鍛煉的群友。有一次下特別大的暴雨,我擔心‘圈哥’,就過來看看。當時從山上沖下來的泥水有這么粗。”“健康人生”用兩只手比劃出一個范圍,“那天沒有人來鍛煉,就只有‘圈哥’一個人孤零零地守在大雨里。那一刻我就忽然有一種感覺,對于很多想鍛煉而又因為各種擔心不敢來的群友來說,‘圈哥’真的就像是黑夜里的一座燈塔,永遠穩穩地扎在那里,讓人安心。”
“哈哈,以后這燈塔的任務就交給你,誰讓你是我的關門弟子。”恰巧趕來的“圈哥”聽到了“健康人生”對自己的評價,開懷大笑。
“圈哥”是一名大學退休教師。最近,他決定回到當年插隊的地方,去做一些公益事業,這也是他為什么將“羅九戶外群”交給“健康人生”的原因。聽說他要走,群里好多人眼淚嘩嘩地。
天色越來越晚,估摸著不會再有人來了,“健康人生”和另外兩位管理員收起簽到表,快步向山上走去。
“一個人愿意做好事,就會有很多人愿意來幫助你。”
夜色越來越濃,3人一路疾走,一路商量著3天后組織群友上山植樹的事。
“其實我去年就有這個想法,但是當時沒能組織起來,后來我自己抱了6棵紫槐樹苗,提了幾桶水,上山種樹去了。”“健康人生”把6棵樹苗都栽在了平時徒步經過的路邊,又發動群友“認領”了樹苗,沒想到6棵樹全部成活,其中一棵紫槐,當年就開了一穗花。
“大家都受到鼓舞了,今年的活動有好幾十人參加。其實我們在這里徒步,然后種下一棵樹,我們天天看著樹長大,樹就天天守著我們鍛煉,就算以后我們老了,走不動了,還有一棵樹留在這里,這是多好的紀念啊。”夜色掩護著“健康人生”的表情,讓人看不清楚,但他語氣中的希望卻在初春的夜風中升騰。
事實上,從最初的撿垃圾開始,“羅九戶外群”類似于這樣的公益活動,已經成為羅九公路上的一道靚麗風景。因為活躍在羅九公路上的徒步、騎行者并不止羅九戶外群友,剛開始鍛煉的時候,羅九公路兩邊垃圾遍地,“圈哥”看不下去,就號召大家在徒步的同時順便撿撿垃圾,再后來,就發展成每個周末上午,大家有組織地上山撿垃圾。
“我們撿垃圾的時候會扛著一面大旗,這么做有點像行為藝術,因為我們的目的不只是要把垃圾撿干凈,還想要感染和影響別人,最起碼能引起大家的思考。如果只有一個人在那里撿,也許會有人說:‘看,那兒有個夯客在撿垃圾!’但是我們那么多的人,扛著旗,可能別人就會問:‘唉,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夯客在撿垃圾?’只要能引起他這樣的思考,也許他自己就能得出結論,就會少了一個亂扔垃圾的人。”“健康人生”說。
有一天“圈哥”路過七里河的一個衛生站,看到一堆淘汰下來的廢舊垃圾箱,忽然心念一動:“大家之所以亂扔垃圾,也許是因為沒有一個統一放置垃圾的地方。如果給羅九公路沿途都裝上垃圾箱,亂扔垃圾的人肯定會少很多。”向來雷厲風行的“圈哥”馬上去和相關單位接洽,希望能要到廢舊垃圾箱,但被告知那些垃圾箱只能買,每只30元。于是“圈哥”在群里呼吁,群友很快就湊夠了錢,買下了30多只垃圾箱。
“當時也是我們自己雇的車,把垃圾箱拉到山上,沿途安裝。當時那些垃圾箱都特別臟,灰塵就不說了,關鍵是上面還有已經干了的痰,或者粘在上面的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特別惡心,但是群友們沒有人嫌棄,大家把垃圾箱一個一個從車上卸下來安裝。當時剛好有一名森林武警在山上巡邏,得知我們做的事情之后,豎起大拇指,說‘你們是一群值得讓人尊敬的人’。那名武警是個中尉,后來他就打了一個電話,喊來了好多武警戰士,很快就幫我們把垃圾箱擦洗得干干凈凈。所以你看,如果一個人愿意做好事,就會有很多人愿意來幫助你。”“健康人生”牢牢地記住了那位不知名的武警中尉。
垃圾箱安裝好之后,平日里的維護管理就成了頭等大事,仍然是由群友來認領,每5個人負責一個垃圾箱,及時將垃圾清理干凈帶下山去。“有的人,他可能因為工作家庭的原因,好長時間不來參加徒步,但是你若在群里喊一聲誰誰誰,你的垃圾箱滿了,他第二天一準兒來,大家把這里的垃圾箱操心得跟自己家似的。”“健康人生”笑起來,“今年臨近春節前,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點子,大家都給自己的垃圾箱寫了一副對聯,帶到山上來貼。幾十個垃圾箱,都貼上了紅對聯,一眼望過去,喜慶得很。”
垃圾箱安裝好之后,羅九公路上亂扔垃圾的現象果然明顯改善,這成了群友們堅持不懈的動力,也是引以為傲的資本。
“就好像是一塊冰,在那一刻忽然就融化了。”
除了公益環保,羅九戶外的群友也嘗試著做得更多。
3年前,大約也是這個季節,一名天祝群友“雪蓮”在群里發布了一條信息:她在徒步的過程中碰到一個小女孩,沒有右手,也沒有父母,跟伯父伯母生活在一起,生活非常困難,急需幫助。
這條消息在群里引起了廣泛關注,許多群友捐款捐物。“后來,我們就組織了4個人,專門去天祝,把這些東西送給孩子。”“健康人生”回憶起第一次見到天祝女孩姚國玲的情形:12歲的孩子又黑又矮,沒有右手的胳膊,瑟瑟地縮在衣袖里,不開口說話,也不肯正眼看人。“孩子已經完全自閉了,從我們進門到離開,始終沒有說過一個字,她伯母說孩子腦子有了問題,已經輟學了。”
離開前,同去的一名女群友給了姚國玲一個深深的擁抱,輕輕在孩子耳邊說:“你要好好的,要聽話,過一段時間阿姨再來看你。”
“就是這一抱,這一句話,孩子臉上一下子有了表情,她整個眼圈都紅了,眼淚汪汪的,就好像一塊冰,在那一刻忽然就融化了。”“健康人生”把這份真真切切的感動帶給了群里其他沒有去天祝的群友,同時發出倡議:希望群友來資助這個可憐的孤兒。
“當時響應的群友特別多,我們最終確定了20個人,每人每個月出20元,來資助這個孩子,又建議孩子的伯母把她送回了學校。”幾個月后,當“健康人生”和群友再次去看望姚國玲時,明顯地感覺到“孩子活過來了”。
由于身體的殘疾,姚國玲返校后經常受到一些同學的嘲笑和欺負,在得知這一消息后,“羅九戶外群”的群友又自發捐款,買了一大堆禮物,專門去了姚國玲所在的學校看望那些孩子,給每個孩子送去禮物,囑咐他們善待姚國玲。
“現在孩子已經上初中了,跟換了一個人似的,也愛笑了,每次看到我們去,遠遠地就從家里飛奔出來了。”姚國玲成了整個群里的牽掛。
不僅如此,當“圈哥”決定回當年插隊的地方去看望那里的留守兒童時,便有群友自發地將100元、200元的錢交到“圈哥”手里,委托他給孩子買些學習文化用品。管理員王偉做得一手好菜,被群友笑稱為“金城名廚”,王偉擅長炒制火鍋底料,群友們便上門預訂,一份2斤的火鍋底料35元,25元是王偉的成本,還有10元,便作為群里的公益基金,用這個方法籌到的公益基金,現在已經有1600多元。
“所有的這些事,都是大家自發自愿的。我們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只能從身邊的這些小事做起,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幫助別人,在強身健體的同時,也能有一個健康積極的生活態度,這就是羅九戶外的宗旨。不然的話,我為什么要叫‘健康人生’呢?”徒步結束走下白塔山時已將近晚上9時,夜色闌珊,晚風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