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中葉以后,天臺的學(xué)者有觀竺、廣昱、隆范、幻人、尋源、通智、敏曦、定宗祖印、古虛諦閑等。觀竺弘教于上海龍華寺,與天童廣昱、金陵妙空、杭州玉峰、嘉興濟延五人,同被稱為當(dāng)時法門龍象(《報恩論》卷四)。幻人(1828—1910 )名隆范、字獻純。初參大須于焦山,繼至天童從廣昱聽《法華》,眾推為天童首座。常講經(jīng)于南京及普陀山,與楊文會通信論學(xué),累數(shù)萬言。著有《法華經(jīng)性理會解》一卷、《穿珠集》(禪宗語錄)二卷(《天童寺續(xù)志》卷下《獻純首座塔銘》、楊文會《等不等觀雜錄》卷五)。通智名尋源,同治十三年(1874 )從北京龍泉寺本然出家,得法于浙江普陀佛頂山信真,屢講《法華經(jīng)》于寧波天童、南京古林、揚州萬壽諸寺,于《楞嚴(yán)》尤有心得,著有《楞嚴(yán)開蒙》十卷(印光《通智法師公堂序》)。
敏曦(1827 —1899 )字日種,初從溫嶺明因寺永智受教。歷講《法華經(jīng)》于嘉興楞嚴(yán)、上海龍華、杭州天龍諸寺。曾與海鹽張常惺同游日本,考察佛教。晚年重興蘇州報恩寺,輯有《蘇州報恩塔寺志》(敏曦《蘇州報恩塔寺志》)。祖印(1852 —1922 )名定宗,出家于湖北當(dāng)陽玉泉寺,后從敏曦、廣昱學(xué)天臺教義,與詩僧寄禪友善。光緒七年(1881 )回玉泉寺從香山受法,盛弘天臺于湖北荊宜間。光緒二十五年(1899)再游江浙,所至頻開講席(太虛《玉泉祖印宗法師塔銘》)。諦閑(1858 —1932 )名古虛,號卓三,初于嘉興楞嚴(yán)寺從敏曦聽《法華》,后掩關(guān)慈溪圣果寺,專究天臺。晚年重興寧波觀宗寺,設(shè)弘法研究社。生平講席遍于各地,為晚近天臺宗名家。遺著有《諦閑大師全集》。
清代華嚴(yán)宗的法系,正傳旁出,極為紛歧。清初雪浪一系的蒼雪、含光等,盛講《華嚴(yán)》于蘇州。杭州方面則以柏亭續(xù)法為代表人物。同時北方寶通賢首一派,也出有知名學(xué)者多人。蒼雪(1588 —1656 )專講《華嚴(yán)大疏》,但他好詩,其學(xué)為詩名所掩。含光(1599 —?)為汰如(明河)弟子,亦弘《華嚴(yán)》。康熙時(1662---1722 )雪浪三世孫佛閑(勗六)住南京普德寺,盛講《華嚴(yán)》、《法華》,時稱為華嚴(yán)宗中興名家??《法華經(jīng)科拾》卷七后跋)。
柏亭(1641 —1728 )名續(xù)法,從明源學(xué)《華嚴(yán)》教義,為明末祩宏五世法孫。他在杭州弘揚《華嚴(yán)》五十多年,著書二十余種,達六百余卷。他的主要著作有《賢首五教儀》六卷、《賢首五教儀科注》四十八卷、《華嚴(yán)宗佛祖?zhèn)鳌肥木怼ⅰ栋闳粜慕?jīng)事理解》一卷(吳永芳《般若心經(jīng)事理解序》)。
寶通賢首一派,創(chuàng)始于不夜照燈。照燈為顓愚觀衡弟子,北游開法于通州寶通寺,門下出玉符印顆,遂開寶通一派。印顆(1633 —1726 )于康熙十三年(1674 )繼席寶通,為賢首第二十八世。他的弟子耀宗圓亮、濱如性洪、波然海旺、有章元煥等,分別傳法于河北,稱為寶通四支(《寶通賢首傳燈錄》)。元煥的法嗣通理(1701 —1782 )字達天,是清代中期有名《華嚴(yán)》學(xué)者。通理于雍正十一年(1733 )奉召入圓明園校勘藏經(jīng),因得研《華嚴(yán)大疏》;后至永祥寺從元煥傳《華嚴(yán)》宗旨,遂嗣其法(《寶通賢首傳燈錄》卷下《有章元煥傳》)。乾隆十八年(1753 )通理任職僧錄司,其后清字經(jīng)館成立,他又助章嘉國師校譯滿文藏經(jīng)。乾隆四十五年(1780 )班禪六世入京,通理奉命和他談?wù)摲鸱ǎ环鉃殛U教禪師。著有《法華指掌疏》七卷、《楞嚴(yán)經(jīng)指掌疏》十卷、《圓覺經(jīng)析義疏》四卷等(《新續(xù)高僧傳》卷十《通理傳》)。
清末《華嚴(yán)》學(xué)者,以月霞為最后代表人物。月霞(1858 —1917 )名顯珠,為常州天寧寺冶開法嗣。初學(xué)天臺不契,繼至金山、高旻參禪,后隱終南山,始專究《華嚴(yán)》。他弘法數(shù)十年,足跡遠至日本、暹羅諸國。晚年創(chuàng)辦華嚴(yán)大學(xué)于上海,后遷杭州海潮寺,造就人才不少。著有《維摩經(jīng)講義》等(持松《月霞法師傳》)。
律宗自明末古心如馨傳戒于南京古林寺,三昧寂光(1580 —1645 )繼之,分燈于寶華山,其后遂分為古林、寶華二派。古林一派,清初以來,海華(1608—1679 )、寂鼎、普璠、本修等相繼,至清末輔仁(1862—?)傳戒不絕(《律門祖庭匯志》)。寂光重興寶華山,不久圓寂,門下出香雪戒潤與見月讀體。戒潤弘律于常州天寧寺,見月(1601 —1679 )繼主寶華,發(fā)揚光大,遂成律宗著名道場。他著有《傳戒正范》四卷,又自述《一夢漫言》,記其生平參學(xué)及重興寶華山始末。他的弟子定庵德基,繼主寶華。宜潔書玉(1645 —1721 ),分席杭州昭慶寺,都繼承寶華山的規(guī)范。又四傳至文海福聚(1686 —1765 ),應(yīng)請入京傳戒,成為北京法源寺第一代律祖。著有《南山宗統(tǒng)》十卷,記載南山律宗世系傳承。
與見月同時的有福州鼓山元賢、道霈,廣東鼎湖山道丘、弘贊等,均致力于戒律之弘傳。弘贊著有《四分律如釋》十二卷、《四分律名義標(biāo)釋》四十卷。乾隆時北京潭柘寺源諒(1705 —1772 )亦盛傳戒法,著有《律宗燈譜》二卷。湖南方面,先齡長松以各地傳戒戒科不一,撰《戒科刪補集要》,盛傳于湘鄂。太平天國以后,金山的觀心、焦山的大須,天臺的敏曦等,都倡傳戒律于江浙。光緒二十三年(1897 )發(fā)朗重建杭州昭慶寺戒壇,時稱為律宗中興(俞樾《昭慶寺重建戒壇記》)。
慈恩一宗,自明末昭覺廣承于杭州蓮居庵講《唯識》,其弟子靈源大惠、古德大賢、新伊大真等繼之,入清傳承不絕,時稱蓮居派。大惠曾講《唯識》于京師及蘇杭等地,著有《唯識自考錄》。大賢弘法云棲,智旭曾從他聽《唯識》。大賢的法嗣玉庵、法孫忍庵,也都傳承此學(xué)。大真繼主蓮居,精研戒律,曾講《唯識》,亦為智旭所師事,著有《成唯識論合響》。其弟子本全、圣先,相次繼席,講學(xué)不替。同時內(nèi)衡亦講《唯識》于杭州,為錢謙益所稱道,是清初有數(shù)的慈恩學(xué)者。其后鉆研《楞嚴(yán)》者多,《唯識》之學(xué)遂漸趨沉寂。
清末松巖、默庵,亦頗研究《唯識》,講授學(xué)徒。松巖于光緒間(1875 —1908 )住南京清涼山,窮治相宗。嘗謂唐代俱舍法相諸論,實為佛教梯航。時《天演論》、《民約論》相繼傳來,他曾以唯識理論加以評價。但他早年入寂,著述不傳(汪德淵《頻伽大藏經(jīng)序》)。默庵(名果仁,1839 —1902 )居南岳福嚴(yán)寺,精究三藏,常為四眾講《唯識》著有《唯識勸學(xué)篇》、《閱藏日記》等書。道階、佛乘等為其高足。道階(1865 —1934 )弘法南北,時講唯識之學(xué)。佛乘(1872 —1922)創(chuàng)辦僧學(xué)于南岳,亦常以唯識授學(xué)人(羅杰《南岳默庵禪師傳》)。
清代居士之弘傳佛學(xué),成為近世佛教的支柱。清初著名的居士有宋文森、畢破、周夢顏、彭紹升四人。與彭同時的有羅有高、汪縉。清代中葉,有錢伊庵、江沅、裕恩、張師誠等;清末有楊文會、沈善登等,都是熱心研究佛教的學(xué)者。
宋文森(?—1702 )字世隆,習(xí)禪學(xué),曾受天竺行珍付囑。畢破(?—1708 )號紫嵐,從馬首山醒愚學(xué)禪,有《別傳錄》八卷行世(《居士傳》卷五十五)。周夢顏(1656 —1739 )字安士,學(xué)通經(jīng)藏,深信凈土,著《西歸直指》二卷。其所撰述后編成《安士全書》行世(《西歸直指》卷首本傳)。彭紹升(1740 —1796 )法名際清,出身于蘇州儒士家。初學(xué)道教不契,后讀《紫柏全集》始?xì)w心佛法。他深信凈土,自號知歸子。著有《居士傳》、《一行居集》、《二林居集》等行世。其侄彭希涑也深信凈土,編有《凈土圣賢錄》九卷。
羅有高(1734 —1779 )字臺山,因與彭紹升交游,遂信佛法,從揚州高旻寺昭月了貞參禪。他出入儒釋,有《尊聞居士集》八卷。汪縉(1725 —1792 )字大紳,與彭紹升、羅有高三人結(jié)為法友,從事佛學(xué)研究。他為《居士傳》作有評語,楊文會稱他具宗匠手眼(《等不等觀察錄》卷三),著有《汪子遺書》十卷(彭紹升《汪大紳述》)。
錢伊庵(?—1837 )深入禪學(xué),輯有《宗范》二卷。書中括引古德參禪方法,與戒顯《禪門鍛煉說》,為清代禪學(xué)名作。江沅,字鐵君,曾與龔自珍共同校刊《圓覺經(jīng)略疏》,為自珍所師事。他為悟開《念佛百問》作序,自稱凈業(yè)學(xué)人,其思想似傾向于凈土(龔自珍《重刊圓覺經(jīng)略疏后序》)。
裕恩,號容齋居士,為滿清貴族。好讀佛典,通達額納特阿克、西洋、藏、蒙、回及滿漢等文字。曾校讀大藏,凡佛典有新舊數(shù)譯者,或校歸一是,或并存之(龔自珍《己亥雜詩》自注)。校刊有新譯《金剛經(jīng)》一卷(從藏文本譯出)行世。他又精通密宗布壇法儀及佛相方位,刻有《藥師七佛供養(yǎng)儀軌經(jīng)》一卷(阿旺查什《重刻藥師七佛供養(yǎng)儀軌經(jīng)序》)。張師誠(?—1829 ),號蘭渚,曾任江蘇、福建巡撫,號一西居士。抄錄古來有關(guān)凈土的善信、立愿、勵行等語要,取祩宏所說“持名一法是經(jīng)中之經(jīng)”的意義,編成《徑中徑又徑》四卷。
楊文會(1837 —1911 )字仁山,他一生以流通佛經(jīng)為務(wù),創(chuàng)金陵刻經(jīng)處于南京,對清末佛教文化的復(fù)興起了很大作用。他著述頗多,今已編為全集刊行。沈善登,名谷成,法號覺塵,清末翰林院庶吉士。光緒四年(1878 )杭州彌陀寺所刻摩崖大字《阿彌陀經(jīng)》,即出于他的手筆。著有《報恩論》四卷。
清初,明末遺民出家為僧的頗多。其知名的有戒顯、澹歸、藥地、蘗庵、擔(dān)當(dāng)、大錯等。這些人物都以詩文為世所重。而八大山人、石濤、石溪、漸江以擅畫,被稱為清代四大畫僧。
八大山人,俗名朱耷,為明朝宗室,明亡出家,久居南昌,擅畫山水、花鳥、木石,不泥成法,畫筆以簡勁勝。石濤,名道濟,亦明宗室貴族,俗名朱若極,號大滌子、苦瓜和尚等。善畫山水、花果、蘭竹,王麓臺稱他為清代江南第一畫家,鄭板橋亦極推重他的蘭竹。石溪,名髡殘,自號殘道人,受覺浪道盛衣缽,住金陵牛首山,每以筆墨作佛事,所畫山水,有破逸風(fēng)格。漸江,名弘仁,善山水,好畫黃山松石,晚學(xué)倪云林筆法,自成一家。這些人的畫風(fēng),在清代四王、吳、惲六大家之外,各別樹一幟,為藝術(shù)家所重視。此外,如揚州的虛谷,焦山的大須,上海的竹禪等,都是清代有名的畫僧。
清代的詩僧也不少,比較知名的有蒼雪、天然、借庵、練塘、笠云、寄禪等。蒼雪(1587 —1656 )名讀徹,云南人,著有《南來堂詩集》八卷,吳梅村很推重其詩(《梅村詩話》)。天然(1608 —1685 )名函昰,番禺人,著有《天然和尚詩集》(一稱《瞎堂詩集》)二十卷。借庵(1757 —1836 )名清恒,字巨超,浙江海寧人,為乾隆道光間(1736 —1850 )焦山寺僧,詩名甚盛,著有《借庵詩鈔》十二卷。練塘為南京棲霞寺僧,與借庵齊名,寂后洪稚存題其墓碣,稱之為“江左詩僧”,著有《旃檀閣詩集》。笠云(1837 —1908 )名芳圃,湖南人,長沙麓山寺僧,詩書俱佳。王闿運、俞曲園等都推重他。著有《聽香禪室詩集》八卷、《東游記》(日本紀(jì)行詩)一卷。寄禪(1851 —1912 )名敬安,別號八指頭陀,為清末著名愛國詩僧,著有《八指頭陀詩集》正續(xù)共十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