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是一種勇氣
2011年07月14日 來源:《慧心自在》 作者:杰克·康菲爾德
圖片來源: 資料圖
書館 孩提時代,我們許多人被教導勇氣是屬于戰士或探險者這類能勇敢地面對危險的人。但是,按佛教的理解,偉大的勇氣是不能用攻擊或野心來表達的。攻擊和野心更多的是恐懼和幻想的表達。勇敢的心是不怕向世界開放的。由于慈悲,我們相信自己有能力放下防衛而向生命開放。正如詩人里爾克提醒我們的:“歸根結底,我們依靠的是自己的柔弱性。”這句話不是詩幻的意想,而是活生生的現實,這是我們最崇敬的圣人們已經證明了的事情。圣雄甘地有勇氣面對關押和毆打,雖經困難險阻,仍堅持到底,不讓心陷入痛苦與絕望之中。他的慈悲心成了他的力量源泉。
我們也需要同樣的勇氣,和氣地度過棘手的離婚。當孩子遇到了麻煩時,自己的工作出問題時,我們需要勇氣來面對。在所有這些情形下,我們都很脆弱,都需要慈悲。
佛家常說慈悲眾生。但對大多數人來說,慈悲心是針對某個人和某個困境培養出來的。小說家安·派契特在第一次海灣戰爭時寫道:“認真審視一個生命時,心靈會有清楚的理解。如果我一次只面對一個死亡,就會注意到來自俄勒岡州道格拉斯市的海軍陸戰隊一等兵邁克爾林德曼犧牲時年僅19歲,我知道19歲曾是什么樣子。我還注意到,來自猶他州邦廷富市的海軍陸戰隊的上等兵迪昂斯蒂芬森,公布的照片并非部隊拍攝的標準照片,而是他的高中畢業照,你可以看到他領結上的勾環……當你細看過這些照片后,戰爭就變得很難理解。為了禮貌起見,你必須停下來,向他們致敬,哀悼他們的過世,這樣死去的人還有很多,想要對每個人都這樣做是不可能的。”
馬丁·路德·金告誡我們:“不要屈從于變得苦澀的誘惑。當你迫切要求正義時,一定要只用愛的方式,保有尊嚴和自制力。”在最困難的時候,這種態度似乎是不可能的。然而,盡管馬丁·路德·金的追隨者后來拒絕了他的一些非暴力戒律,可我們內心知道,封閉心靈不是辦法。是的,世界充滿了痛苦、無常和不公平。但在這脆弱的人類生命里,每次損失都是一個抉擇機會,我們要么同世界隔絕,要么尊嚴地站起來用心應對。
以色列商人伊扎克·弗蘭肯塔爾的兒子被巴勒斯坦槍手殺害時,他就面臨這種選擇。僅僅幾天之后,弗蘭肯塔爾站在以色列首相官邸前說:“我不想把我的道德托付給士兵和政治家。如果安全部隊現在采取報復行動,殺害無辜的巴勒斯坦人作為報復,我會告訴他們,他們并不比殺害我兒子的兇手更好。即使他們發現兇手在策劃另一個殘忍的襲擊,如果兇手周圍是無辜兒童和平民,我也要說不,不要尋求報復。盡你們所能,避免和防止暴力,避免防止所有以色列人或巴勒斯坦人的死亡。但不要殺戮。以我兒子的名義,請聽這些話。”他接著以兒子的名字創立了一個為和解與和平而工作的機構。
慈悲生活不意味著我們必須放棄所有的財產,接收我們遇到的每一個無家可歸者,解決我們大家庭和社區中的每一個困難。慈悲不是相互依賴。它并不意味著我們要失去自尊,為他人盲目犧牲自己。在西方,我們對這一點感到困惑。我們錯誤地擔心,如果為人太慈悲,我們會不堪重負他人的痛苦。但這種情況只發生在我們的慈悲是單方面的時候。在佛法心理療愈學中,慈悲是一個圓圈,涵蓋所有眾生,包括我們自己。只有在我們記得自己和他人的時候,當雙方和諧相處的時候,慈悲之花才會綻放。
慈悲不是愚蠢的。它不是一味順應別人的想法,以使他們不難過。在慈悲中有一個說法“是”,而且也有一個說法“不是”,說時帶有同一種勇氣。對虐待說“不”,對種族主義說“不”,對暴力說“不”,無論它們是個人的還是世界的,都是這樣。說“不”不是出于仇恨,而是因為堅定的關懷。
佛教徒稱之為慈悲利劍。它是強有力的“不”,能斷開與破壞性家庭的聯系,它是使人難受的“不”,能讓一名吸毒者體驗其行為的后果。
無論什么情況下實踐慈悲心,它都使我們回到生活。有一位女士,名叫拉旺吶,她丈夫去世三年后,來修習佛法,她又嗔恚又沮喪。她封閉自己,與世界隔離,仿佛她的損失是不可原諒的背叛。她獨自生活,不接觸老朋友和她的姐妹及其子女,她放棄了一度激勵她的工作。她感到生活是冷漠的、無情的、毫無意義的。她的身體變得僵硬。她知道自己需要幫助。
她經過兩個月以上的禪修,練習上千次柔緩的呼吸,開始釋放她悲痛身體里的痛楚。她為自己修習慈心觀和慈悲心。然后,她的慈悲心擴展到那些和她一樣失去了親人的人。 拉旺吶的心開始和緩。一天早晨,她來見我,從她的口袋里拿出一個熟雞蛋,是她從兩天前早餐中留下來的。她說,這是她的心,圓潤光滑而溫暖,不管是走是坐,她都整天捧在手里。這是她支撐自己的方法,把活生生的溫暖帶回到她悲傷的心里。“現在,”她說,“我準備回去重愛這個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