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內瓦可能是我們這個星球上知名度最高的城市之一。
日內瓦坐落在風景如畫的萊蒙湖畔,其南、東、西三面都與法國接壤。靜靜的羅納河穿城而過,湖與河的匯合處,由數座橋梁連接著南北兩岸的老城和新城。
山丘上的老城區古樸典雅的建筑群與新城區現代化的樓房形成了鮮明的對照,步行十幾分鐘就能穿過的老城區內,石子鋪成的街道,窄窄彎彎地向前沿伸著,仿佛是一只默默伸出的手臂,要把你帶向上一個世紀的童話中。綠樹掩映中,忽隱忽現的歐式建筑古樸凝重。街道兩邊掛著黃綠相間的圓形標牌的是古玩商店,建在萊蒙湖邊的城市是日內瓦的新城區。市中心的商業區、住宅區整齊寬闊,布局合理。隨處可見的公園內,古樹參天,幽靜美麗。無論是身置老城或新城中,無論是在郊區還是旅游點,呈現在你面前的都是一個鮮花盛開,風景秀麗的美麗城市。
有許多美麗的歐洲古城,但不是每個城市都能像日內瓦一樣獲得世界級的關注,她不僅美麗,而且以她兩百多年持續的和平安寧贏得了眾多國際性組織和重大國際會議的青睞,成為一個世界性的政治中心。
然而,卻沒有人想到,中世紀的日內瓦又是何種景況。
1535年的日內瓦,以自己的勇敢和堅忍不拔宣布脫離羅馬天主教,宗教改革和久違了的自由終于來到了,然而城內居民的道德水平卻與以前無二:酒店里總是滿滿的,醉漢們在街頭蹣跚而過,賭桌上擲骰子的聲音日夜不停,牌局忙得不可開交。男人們在大白天公開與情婦、妓女鬼混。城中心的廣場上搭起了巨大的舞池。人們衣著既不整潔又不端莊。
也許這樣的場景在現代的都市生活中是我們所屢見不鮮,以至即使不以為然卻也不以為忤逆。但是,當時,整個日內瓦正式宣告信奉基督教新教,日內瓦的居民都站在圣皮埃爾教堂里,舉手宣誓要按上帝的話語來生活。然而,他們對于信仰卻是如此的無知,他們對于邪惡早已習以為常。
就在這樣的時候,一個陌生的法國難民來到他們中間,他就是約翰•加爾文,一個被教皇逐出自己祖國的人,但上帝卻使他的名字與日內瓦,與整個基督教所帶來的西方文明放在了一起。
這個只有25歲的,身體病弱,面色蒼白的年輕人,成為了這個城市的牧師。在一間昏暗的小房子里,他開始將基督教信仰轉變成人們的生活方式,讓信心結出“行為的果子”。在我們這個多元化的世界中,基督教在許多層面上已經退縮到多元化文化的一元,然而,在那個偉大的改革時代,基督新教成為了人們的一種全新的生活方式,而正是這種生活方式的堅持才使整個歐洲和北美走出中世紀的黑暗和蠻荒,贏來了現代化的文明。
加爾文首先完成的是一份21章的《信仰告白》,他以此告訴日內瓦的人民,他們為之而戰斗,宣誓要持守的福音信仰到底是什么。然后,他與法雷爾牧師又帶著對日內瓦教會進行四項改革的文件來到議會,他們說“我們以上帝的名義請求您……假若您同意我們的建議是基于福音的圣言,那么就應該接受下列幾條,并命令全城的百姓照著去行。
第一、 建立起由教會開除信徒教籍的紀律,并有權決定誰可以領圣餐;
第二、 按照圣經的原則重新審核婚姻法;
第三、 對兒童進行教理問答,讓他們從小明白信仰;
第四、 教會應該在敬拜中唱詩篇,會眾可以同心合意地參與贊美。”
議會對于后面三項改革沒有異議,但對于開除教籍和領圣餐的事上有很多爭論,許多議員大叫,我們有權決定誰該受懲罰,我們不要在自己的城里設立一位教皇!
這樣的事情在今天的信仰自由背景中會令人難以理解。但在那個時候,整個日內瓦都接受了基督教信仰,全體人民都屬于日內瓦教會,所以在那種政教合一的年代,加爾文只能對議會這樣提出自己的要求:“并命令全城的百姓照著去行。”而實際上,這樣的做法正是反映出加爾文在那個時代中,第一個提出了政教分離的原則,教會決定對信徒作出懲罰,議會只是來執行。在《基督教要義》中,他明確地指出,必須確立政教分離的原則,而同樣偉大的馬丁•路德,卻承認德意志每個公國的諸候也同時是當地教會的主教,使得路德宗最終成為新的德國國教。
加爾文并不是教皇,他在自己所寫的文件中,涉及教皇二字的地方都留了空白,他甚至不屑寫上教皇這個名稱。他所提出的要求,不過是以一個牧師的身份對深陷罪惡而又不自知的信徒提出更高的要求,他愿意把這群叛逆的羊群帶進基督教所教導的信仰與生活中去,并使他們因此蒙福。
牧師們的努力并不是很快就有成效的,雖然人民成批地被召集起來,在教堂的講臺前被教導,并且宣誓遵守自己的信仰,然而,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卻不接受光,這些牧師所到之處,人們的罪孽好像在嘲笑他們。擲骰子、發牌的聲音不絕于耳,鬧哄哄的酒店里不時地拋出醉漢,趔趔趄趄地到街上,等著的就是整夜的打架、咒詛。妓女們在光天化日之下向過路的人們賣弄風騷。而且在1538年,日內瓦以怨報德,在伯爾尼教會事件中,強力以政府干涉教會事務,加爾文與法雷爾、庫勞德三位牧師一起被逐出了日內瓦,黑暗暫時勝過了光明。
沒有加爾文那只堅定的手,城里的放蕩生活變得更加放蕩,有人甚至吹吹打打地在街上裸行。終于,1540年秋,明白事端嚴重的日內瓦議會采取了行動,大小議會一致決定“為了上帝的榮耀得以彰顯,務必請加爾文回來做牧師。”10月20日,日內瓦人民集合起來,他們喊著“我們一定要加爾文回來。”
此時的加爾文,已經在和平寧靜的施特位斯堡做了三年牧師,結婚了,并且深受人民的愛戴,從他人性的一面來說,他不愿意回到那座可怕的湖上之城去,在那里他會“一天死一千次”,但是,上帝的呼召,法雷爾的催促,日內瓦和瑞士其他城市不斷的來信,漸漸奪得了他的心。
1541年9月13日,這位被施特拉斯堡議會稱為“無可比擬的,主的罕見的仆人,我們的這個世紀里沒有出過像他這樣的人”的加爾文,再一次走進日內瓦城。這一次,城市議會決定:永遠留住加爾文。而他們也真的這樣做到了。
加爾文,他的那顆心是“被殺的祭牲”,是自愿獻給上帝的,只要是他的主差遣,他就愿意回到這個曾經那么狂暴的城市中來。兩周后,一份《日內瓦教會憲章》已經寫成,并于1541年11月20日由日內瓦人民正式通過。
而這份《憲章》花了兩個月時間得以通過,又花了14個風風雨雨的年頭才真正付諸實施。后來對許多國家的許多教會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這份《憲章》包括了許多東西,它按照《新約》的樣式,設立了教會的四種領導位置,即:牧師、教師、長老和執事。并且詳細規定了每一圣職的職責和具體規范,《憲章》里也有教會的整套程序。這份《憲章》后來被全世界的教會所采納,是所有改革宗和長老會教會管理制度的基礎,對許多國家的許多教會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然而,日內瓦需要加爾文回來,但絕不想讓他或教會奪走議會的任何權力。因此在這14年間,加爾文仍然不斷地受到恐嚇、侮辱、挑釁,不斷地遭到敵人圍攻。否認《雅歌》和《使徒信經》的卡斯特里奧在被教會拒絕按立為牧師后惱羞成怒,起而侮辱加爾文,在被驅逐之后滿懷仇恨寫下了一本攻擊賽維斯特火刑事件的書,并成為1936年斯•茨威格寫作《異端的權利》的主要素材,使得許多不清楚歷史背景的后人認為真的是加爾文燒死了賽維斯特。城中的自由派也總是尋釁攻擊牧師,天主教的修士也來到日內瓦指責加爾文的神學。
最大的爭戰,也是最多與加爾文捆在一起的事件,即1553年10月賽維斯特火刑事件。現在回首,我們只能說,那是一個火刑的時代,是一個人們相信審判他人關于上帝的信仰是他們的責任的時代。而賽維斯特的異端思想,使得他在當時歐洲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會被處死。而傳記顯示:“判決塞爾維特的權力不在加爾文手里,此權力完全在日內瓦小議會手里。塞氏入獄的那段時間,正是加爾文對小議會影響力最小的那段時間,因為自由派與加爾文之間正為開除教籍的權力作殊死的搏斗。”然而,這個異端的名字還是與加爾文捆在了一起。但是,當火焰升起來的時候,個性溫和,一直傾向于和平、妥協的德國改革宗領袖墨蘭斯頓寫信給加爾文說:“基督的教會會感激你……您的政府所作處死這個褻瀆者的決定完全符合一切法律。”
卡農街上的牧師帶著他病弱的身體和堅強的心靈努力地工作著,講道、教理問答和紀律都漸漸地深入許多日內瓦人的心里,人們開始看到加爾文走的路,看到上帝的道,也看到加爾文所過的樸素、嚴肅和專一的生活,世風開始改變。
1555年2月的選舉中,自由派完全失敗,四位支持加爾文改革的公民當選為行政長官和議員,這個所多瑪之城正在被改造成上帝之城。自由派決定作最后一博,企圖掀起一場暴動,大、小議會忍無可忍,終于徹底收拾了這群暴徒。歷經多年患難,日內瓦迎來了和平。當周圍的國家,地區被戰火與災難搞得動蕩不安之際,這座城市穩步走向了宗教改革的世界之城的地位。
14年的風雨,從極度邪惡到全然敬虔,日內瓦成了全世界宗教改革的大本營,不僅僅在以后的年代里,這個城市和整個瑞士邦國得到越來越多的祝福,成為地球上最美麗也是最和平的地方,而且,信心的果實結出了六十倍,一百倍:蘇格蘭最偉大的宗教改革家約翰•諾克斯在日內瓦生活了三年,當他在1559年返回祖國后,將蘇格蘭改變成長老制教會的搖籃;而法國的胡格諾派,荷蘭的乞丐派,英格蘭的清教徒,美國新英格蘭地區的清教徒移民,這些都是這個法國人約翰•加爾文在屬靈上的后裔,他們開創了一個又一個敬虔的年代,也建立了那些至今仍然屹立的偉大國家,敬虔的果實就這樣一代又一代地傳承了下來。而在今天,加爾文所事奉的那個上帝依然是永活的上帝,在我們這個對許多罪惡已經熟視無睹的世代,也唯有這位上帝才能給我們帶來敬虔的生活,使我們所生活的城市成為上帝之城。
(《加爾文傳》,作者:茜爾•凡赫爾斯瑪{美國} 譯者:王兆豐,定價:26.00元 華夏出版社2006年3月出版)
轉自《信仰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