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西藏謎底:藏醫藏傳佛教及土司制度(二)
2006-10-25
洛桑旦增:最后一個九代傳承民間藏醫
◎李翊
藏醫藥面對的人,和西醫、中醫以及其他的醫藥學不同。因為對自然、對神靈的敬畏,病人、病人的家人,乃至醫者之間都有神秘約定。作為西藏最后一個九代傳承的民間藏醫,洛桑旦增的經歷更是傳奇得令人難以置信,因此,他喜歡說,“你就當故事聽”。在日益現代化的西藏,類似洛桑旦增這樣的民間藏醫就像青藏高原上的藏羚羊,日益稀少難覓,或許再過幾年,能這么講故事的人也找不到了。
作為游醫的父輩
見到洛桑旦增時,他剛從林芝采藥回來。在拉薩市紅旗中路,只要一問“神醫住哪?”馬上就會有人熱情地指著胡同里隱匿于一排藏式建筑中的一間獨門獨院的二層小樓。
洛桑旦增祖居地在西藏東部昌都地區貢覺縣的阿噶地方(現在是一個區),其家族房名叫“齊母”,意思是“最齊全的家族”,洛桑旦增很驕傲地說:“在西藏,這是獨一無二的家族名。”阿嘎是一個被高山峽谷分割、原始森林覆蓋的美麗山鄉,極少受外界侵擾,生活單純而滯緩?!褒R母”家族在這一帶遠近聞名,家族除了醫道精湛,歷代中還有層出不窮的活佛和地方官員。洛桑旦增的曾祖父自小隨父親學醫,30歲時,以一名游醫角色游歷了印度、尼泊爾和錫金,30年時間,他遍訪名醫,采集名藥,回到家鄉,已是60來歲的老人,他用30多年,換回的是用30多匹騾馬馱回的世界各地的大量醫書、醫藥和醫療器械。
洛桑旦增說,曾祖父的異地奇聞,尤其是關于各種有別于傳統藏醫的醫道,如放血療法、火熏療法、點穴療法、捏拿療法以及皮搓療法等,激起了祖父到外面闖蕩的愿望。后來,祖父既去過錫金、印度、尼泊爾等地,也去墨脫專門考察藥材,還到了米林的“那宇”地方(據說這里是藏醫始祖宇妥寧瑪·云丹貢布的藥源之地),最后到內地五臺山,一去就是26年,帶回大量的有關醫術的書籍和驗方。也就是從這時候始,在他們家族的醫術中,引進了中醫。
這次行醫、學醫、研醫之旅,將許多從未見過的植物引進了“齊母”家族的藥方。洛桑旦增說:“在祖父主掌‘齊母’家族時候,家族聲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輝煌,不僅在昌都一帶,就連拉薩,對家族也并不陌生?!甭迳5┰龅臓敔敾盍?03歲,在他將要告別人世那幾年,社會動蕩,老人將家中許多醫書資料或送進寺院,或埋進山洞,而將治療各種常見疾病的藥方和祖傳的秘方360種交到繼承家族醫術的三兒子——洛桑旦增的父親手中。
即使是父母戀情,經洛桑旦增講述也帶了些傳奇色彩。洛桑旦增的父親18歲那年,即離家行醫。第二年,和他青梅竹馬的一家富戶小姐帶著傭人在米林找到了他,這位小姐后來就成了洛桑旦增的母親。此后,這對年輕夫婦帶著傭人,一路行醫往南,到了墨脫。對于“齊母”家的醫者總要到墨脫去,洛桑旦增這樣解釋:藏醫藥有三個門派,一個門派偏重用植物入藥,一個門派偏重用礦物入藥,一個門派偏重用動物的骨肉入藥。我們“齊母”家屬第一種?!褒R母”家配藥的比例大致是礦物占10%,動物骨肉占20%,植物占70%。而很多藥用的植物只有墨脫才生長。也許是一種巧合,洛桑旦增就出生在墨脫——一個四季常青、鮮花如潮、被稱作“白瑪崗”(蓮花山)的地方。
童年學醫
西藏民間有種說法,高僧在圓寂后,即使當時艷陽高照,天空立馬也會下雨,雨后的彩虹一頭連著天,一頭連著高僧圓寂的地方,就表示高僧已經成佛。與此類似,如果孩子出生時天有異象,說明這個孩子是活佛轉世。
據洛桑旦增說,母親在墨脫懷上他以后,便開始返鄉。1944年9月15日清晨,他在米林縣的寧嘎村出生,當時不僅下了五顏六色冰雹,而且有一道彩虹將他出生的村舍與遠山相連。出生時的天地異象和“齊母”家族背景,使這位“齊母”家族的第九代傳人——也就是現在冠名為洛桑旦增的人,立即引起當地寧瑪派著名大活佛頓炯喇嘛的注意。
經過長時間繁縟的宗教儀軌,3歲的孩童被頓炯活佛宣布為“那宇”地方一座寧瑪派寺院的轉世活佛,并給命名為“白瑪羅布”(意為蓮花里長出的寶貝)。這所寺院的名字叫做尼增(意為掛住太陽不落)。時至今日,洛桑旦增還記得當年在寺院的生活:學藏文,攻讀蓮花生大師寫的經書《人智之德》。除日常修習,還要參加各種宗教活動,在特定節日,為前來朝拜的信徒們摸頂賜福。6歲時,白瑪羅布結束了活佛生涯,隨父親走上了行醫之路。
洛桑旦增說:“最初我并不喜歡父親為我安排的生活。每天,別的孩子無憂無慮地玩,而我要認各種植物,陪著父親看病。再稍微長大些,就要背著和我差不多高的藥簍子,帶著小鏟子上山采藥。父親非??量蹋刻煲幎ㄖ徊梢环N藥,簍子沒裝滿不準回家?!薄坝浀卯敃r最喜歡采的是佛手參,最討厭的是金英子、三七。金英子有刺扎手,三七分布不集中,東一個西一個,找的時候還得把刺給排開。黨參根太長,不好挖。為了挖藥,雙手被刺得鮮血淋漓是常有的事?!?BR>
但在這一年,父親為人治病的兩例醫案深刻留在了洛桑旦增的記憶中。
第一例,是為一個頭上長了一個幾乎和頭一樣大瘤子的病人治病。病人從肉瘤雞蛋大的時候就開始到處求醫,請喇嘛念經發咒,無濟于事。父親將一種不知名的草葉用水熬煮,然后在水里泡了三種藥:熊膽、麝香、藏紅花,另外還有鴿子的羽毛。3天后,帶上泡好的藥到病人家,將他用腰帶捆綁在房中柱子上,把頭發全部剃光,先后用鹽水、榆樹皮和竹葉熬成的湯,以及藏白酒清洗整個頭部和肉瘤,然后將手術刀在白酒點著的火上燒炙、浸進酒里消毒后,在瘤子正中間直接切下。剎那間,瘤子里冒出像壞雞蛋白一樣的黏稠物,臭氣熏天,白瑪羅布的父親將這些東西全部擠完,才從藥水中拿起鴿子羽毛,沾著藥水擦洗刀口,最后用熊膽粉末敷在創口上。7天以后,創口愈合,一個半月后,患者頭皮縮回正常。病人一家千恩萬謝,有人問醫方來歷,白瑪羅布的父親回答:夢中所得。
這年秋天,一個孕婦因頭胎難產,大量出血,痛苦不堪。白瑪羅布的父親將茴香、比薄、木香研細和糌粑混在一起,用青油調和,白布包裹,蒸好之后敷于孕婦肚子上,再用藏紙包麝香,點燃熏孕婦腳底涌泉穴,讓孕婦彎腰,用蒸好的湯藥敷孕婦命門,反復幾次,孩子順利產下,母子平安。
從那以后,白瑪羅布對醫學——把人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的神奇力量有了一種強烈的向往,對父親產生了神圣的崇拜心理。他開始主動辨認藥物,十分勤快地充當父親的助手,非常專注地觀摩父親為患者治病的過程。而父親也有意識地將一些基本藥理和醫療知識通過言傳身教向兒子灌輸。從這個時候起,白瑪羅布才真正地承襲家傳藏醫學。
神秘的“辟谷”
幾個月后,正在游醫的白瑪羅布父親接待了一位來自拉薩大貴族擦絨家的二管家,因為擦絨家的小公子在印度求學患了脾熱病,遍訪印度和藏地名醫都無濟于事,便來求助于“齊母”家族的傳人。因為原本有去拉薩的打算,父親便帶著家人來到了拉薩。
白瑪羅布的父親隨擦絨家的管家到印度出診后,白瑪羅布的母親客居在擦絨府邸,而白瑪羅布則被安排在擦絨家的家廟里跟喇嘛們一起學藏文?!霸谶@里學習不像在那宇的寺里,在尼增寺,我是小活佛,整天受人頂禮膜拜,學藏文時,也有貼身侍僧在旁翻經卷,自己只要動眼動口就行。在拉薩就不同了,大小的活佛太多,高僧大德充斥在各個寺廟,而擦絨家又是顯赫門第,所以,我只有像所有童僧一樣,循規蹈矩地從頭學。但也正因為這樣,我學到了更多東西?!?BR>
1952年,在父親精心診治下,擦絨家的小公子很快就康復了。為繼續行醫,白瑪羅布的父親決定離開擦絨家。因為擦絨家有一位公子在直貢提寺當活佛,并擁有一片莊園,在擦絨建議下,白瑪羅布的父親帶著家人住進了直貢的“俄卡”(莊園),一面行醫,一面管理俄卡。白瑪羅布則被送到直貢提寺和擦絨家的兒子一起學習。直貢提寺是一座氣勢恢弘、擁有眾多喇嘛的寺廟,天葬臺是全藏最有名的。據說,直貢天葬臺有一條金線通往印度,只要把死者送到這里天葬,他的靈魂一定會達到天國。
“兩年后,我遇到了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當時,我師傅帶著我回自己的修行寺廟羊熱崗,恰逢藏歷猴年舉行‘破瓦’法會?!仆摺〞怯傻玫栏呱疄榇蟊娛仆摺ǎ坏搅撕锬瓴排e辦。法會結束后,施法的活佛要招收一些有慧根的小喇嘛深造,年齡在8到13歲之間。入選前要經多方測試考核,并要求參加測試的童僧上三代不得有屠夫、藝人、手工匠人、鐵匠等,直系父母從未有過惡行,經高僧目測過關后,還需調查家庭。當時選中的童僧共35人,我是其中之一。”
35名童僧被集中起來后,要經過兩個階段篩選。第一個階段是辟谷90天。“辟谷前,先用涼水洗澡,換上衣服,并停止食用一切有生命的東西,幾天后,每個人喝大量大黃水,腹瀉以清洗腸胃。35個人中一下子就淘汰了18個。又過了7天,剩下的人每天只能喝3口水,吃3粒藥丸,3天后,開始正式辟谷?!?BR>
辟谷并沒有想象的那樣神秘:“就在寺廟的下面修了一圈類似于洞窟一樣的2米見方的小房子。小房子用石頭砌成,地面是用阿嘎土打成的,很平整,無桌,也無凳,唯一的只有一片用毛繩編織的小墊子。房子沒后窗,墊子上有從房頂上垂下來的毛繩,毛繩的另一端通向寺內監督辟谷者的僧人房舍。這個房間里安排了一排十分清脆的銅玲,辟谷者房子里拉過來的繩頭分別拴在每只鈴上。如果有人感覺挺不過去,可以拉鈴,僧人會立即派人來打開你的房門,但同時也就意味著被淘汰。”
17名身著新袈裟的童僧于是被送進17間小屋。封門前,管事喇嘛為每間小屋送進一只小盤子和一只銅壺,盤子里放著90粒搓成鴿子蛋大小的酥油粒,銅壺里只有小半壺水。喇嘛說,這是90滴水,每天只能進一粒酥油,一滴水,否則視為犯規。在90天中,有12個童僧沒有挺過去,拉響了響鈴,還有3個不堪饑餓和寒冷,死在了小屋里。90天后,對于半途而廢的小僧人,活佛對他們進行了開導和勉勵,然后返回各自的寺廟,對死去的小僧人,活佛為他們舉行了隆重的超度,并向其他人宣示,他們已去了成佛的路上。
最終成功度過90天走出(應該是被架出)小屋的,只有白瑪羅布和另一位13歲的小僧人。當他們身體全部恢復正常后,活佛開始詳細詢問他們在辟谷時各階段的感受。當13歲的喇嘛說他最后見到了釋迦牟尼時,活佛問,你可聽見佛祖說了什么?13歲的喇嘛回答,只看到了佛祖的身影。活佛遺憾地說,如果聽到佛祖的講話,那你的境界恐怕就是天下第一了。
活佛又問白瑪羅布,他說到自己在花園里飲露珠、吃仙果,并見到了一座寺廟時,活佛說,辟谷是檢驗一個人功德的最佳途徑,功德分為四等,90天里除了必須忍受饑渴、疼痛、恐懼、絕望外,在最后的虛幻中,見到并聆聽佛祖布道,是為特等;見到佛祖,是為一等;沒有見到佛祖,但見到了寺廟,是為二等;沒有見到佛祖也沒有見到寺廟,但見到了花園,是為三等。宇宙共有四個天堂,釋迦牟尼天堂、蓮花生天堂、未來佛天堂、千手觀音天堂。你所見到的花園是藥王天堂,是釋迦牟尼天堂的一部分,看來你將來要走的路恐怕就是醫者之路了。之后,活佛給辟谷成功的二人頒發了文書,在柔軟光潔的藏紙上,寫明白瑪羅布為第二層次。
根據辟谷的情況和個人意愿,兩人被送到寺院進行深造,學習內容有藏文文法、天文歷算、醫術、氣功和繪畫。白瑪羅布專攻醫學,老師是一個不丹人,名叫不丹·次仁。老師年近花甲,醫術高超,在直貢一帶很有名望。在將近兩個月的時間里,白瑪羅布主要學習了望診、尿診、體診和脈診,同時還學會了識別一些西藏較為少見的藥物。然而,因為父親病重,白瑪羅布很快就中斷了寺院的學習。
最后的傳奇
洛桑旦增見到父親時候,父親叮囑說到第9天天黑后第一顆星星出現時,他就要去了。他行醫30多年,掌握了一部分的家族醫記,也積累了300多個驗方。此外,他所掌握的8個秘方是“齊母”一記中的核心秘方,是根據病的種類區分開來的大方,分開來可分解為200個單方,但只給我傳198個。其他兩個靠念經、發咒治病的,他不傳給我,因為這需要高超的修行,否則,不僅不能治病,還可能害人害己。
接著,父親將一個巨大的銀質嘎烏交給白瑪羅布,說所有精華都在里面。在后來的幾天里,白瑪羅布的父親又手把手地向他傳授了“齊母”家獨特的脈診方法,教他一些罕見的藥物和配藥方法,還特別強調了行醫道德、自我修養、自我實踐三點。
“在接下來的三天三夜,父親不斷重復那些秘方和各種疾病治療的秘訣,我一出現困意,就將親手配制的湯藥端上給我喝。第8天,父親端來一個小盒子,上面蓋著一方紅布,父親將布揭開,只見盤子里放著十幾粒像小珍珠和螞蟻蛋一樣大小的舍利子,父親讓我吞下,并告誡我不能碰到牙齒,因為牙齒有毒,舍利子碰到牙齒會失去功效,之后又讓我吃下一顆酥油丸。這一切做完,父親告訴我,我的大腦已經封門了,什么時候開呢,就是前面講的醫德、修養和自我實踐這三把鑰匙。如果做不到,就開不了這把鎖,只有經過艱苦修煉,才可以找到開鎖的最佳時機。這個時機分別在我27、37、47、57、67歲。每到這時候,都是由我的醫德和修為來挽救我的醫途甚至生命。”
接著,父親又給白瑪羅布規定了五個不準:不準喝酒,不準說假話,不準向患者索取財物,除非患者自愿給你,不準借看病之機調戲女病人,不準用藥討價還價,病人給多少是多少。這些講完,又講了一個“親”。說,你最親的人是你的父母,但他們都會死,只有千千萬萬個患者是不會死的,他們是源源不斷的。作為一個醫生,你最親的人應該是患者。你為病人治病,也就減輕了你自身的痛苦。父親這一番話,后來成了白瑪羅布行醫的準則。
到了第9天,星星出來時,他走了。
父親去世后,白瑪羅布繼續回寺院學習,一年后,根據老師建議,獨自一人再次來到拉薩,進了色拉寺的昌都康倉當喇嘛,繼續他的宗教和藏語文修習。1956年的1月,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重要轉折,年僅12歲他被送到當時的宗教事務委員會進行醫務學習,任務是學成之后到各寺院的醫療保健站工作。當時學習的內容有:文化知識、佛理、政治和中醫針灸及中醫理論,這是他第一次系統地接觸到中醫,經過3年學習,打下了初步的中醫基礎,并開始門診,他的從醫生涯也就從此開始了。這次他的名字改為洛桑旦增。
對父親去世前的很多未卜先知的話,洛桑旦增起初半信半疑。他說,“從27歲開始,很多事情印證了我父親的預測,我開始相信他的話”。洛桑旦增26歲時,在西藏的海山學校當校醫,開始接觸到一種疑難病——痛風,“西醫治不好,藏醫也難治”。那段時間,他總是夢見80多個軍人圍著他,其中有一個領導模樣的人指著自己紅腫的腳一臉痛苦的表情。沒過兩天,洛桑旦增27歲時,西藏軍區政治部的一位主任果真帶著兩名通信兵找到了他治療痛風病。“我馬上查看父親留的祖傳秘方,果然找到了治痛風的配方,那上面注明我在27歲的時候會用得上?!?BR>
此后,洛桑旦增在數十年的從醫生涯中,一刻也沒有忘記父親的臨終教誨,在用祖傳秘方為病人治療時,總先把方子用在自己或是家人身上檢驗,然后再用到病人身上。他說方子是祖上傳下來的,雖然沒問題,但通過自身檢驗,心里更踏實。另外,他盡量不用礦物類和動物類藥,“怕處理不好容易中毒”。
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洛桑旦增的醫名開始傳開,拉薩城關區單獨成立了衛生所,由洛桑旦增負責區里職工干部的保健。2002年3月,洛桑旦增治好了全藏最有名的格魯派“赤巴”、傳昭節唯一有資格在大昭寺講經的波密強巴倫珠活佛的痛風病,此后便成了活佛的專職保健師,直到2006年活佛圓寂。
洛桑旦增也有自己的苦惱。他沒有正規的醫科學歷,前些年評職稱很使他頭疼了一陣。曾有自治區的領導輾轉聽說了他的傳奇經歷,把從未謀面的他叫過去,詳細了解情況,但在評委那里還是沒有得到通過。理由只有一條:沒學歷。現在洛桑旦增不再為此事傷腦筋了,他已退休在家,在全國定期巡回醫療。2001年4月,聯合國和平基金會21世紀自然醫學大會組織委員會對其卓著的醫學成就授予“世界名醫獎”、“國際自然醫藥大獎”和“自然醫學獎”三項榮譽。2004年4月,聯合國和平大學第42屆國際自然醫學大會授予洛桑旦增先生國際醫學博士學位。
今年62歲的洛桑旦增對家族醫學的傳承很無奈:“我以前也帶過徒弟,有的學得很不錯,但是沒有出路。解放前,藏醫學生每年有個考試機會,一般是藏歷11月19日,全部格西(學位名稱,相當于現時博士)都會到會,所有僧侶也都參加,眾人圍坐在一起,受試人坐在中央,任由格西和眾僧提問,并一一解答,最后由格西承認滿意,方算及格。然后,學校校長將學生的成績記錄下來,以個人名義簽名或蓋章,學生就算畢業能出外行醫了。但現在按執業醫師法規定,必須有4年以上醫學院校學歷者,方能參加執業醫師資格考試,我的徒弟沒有學歷,即使有水平也拿不到行醫資格,若行醫就是非法。所以,除了一部分人會繼續考醫學院,更多的人都不當醫生了?,F在的孩子很現實,我連人家的溫飽和工作問題都不能解決,誰還愿意來跟我學藏醫?”
洛桑旦增只有一個兒子,現在在天津念高二。前幾天曾打電話告訴父親,馬上要分文理班了,他想學理工科。洛桑旦增沒有像當年父親培養自己那樣決定兒子的未來,他說:“兒子想學什么就學什么,我不會強迫他學醫。他也吃不了這個苦。”按照老藏醫的習慣,祖傳秘方只傳家人,如果沒有傳承者,就會隨著藏醫的圓寂而失傳。對于這一點,對于家族醫學的將來,洛桑旦增沒有回答。-
(感謝金治國老師在資料上提供的幫助)
【鄭重聲明】公益中國刊載此文章不代表同意其說法或描述,僅為提供更多信息,也不構成任何投資或其他建議。轉載需經公益中國同意并注明出處。本網站文章是由網友自由上傳。對于此類文章本站僅提供交流平臺,不為其版權負責。如果您發現本網站上有侵犯您的知識產權的文章請發信至 [
公益中國服務中心郵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