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嚴格說來,“失母兒童”的稱謂并不準確。他們大都是有母親的。只不過這些母親們無法忍受嚴酷的自然環境及極度貧窮的日子而拋夫棄子、遠走他鄉。他們在帶走母愛的同時,也把深深的傷痛烙在了這些孩子的心底。
奪走孩子們母親的罪魁禍首是當地惡劣的生態環境:土壤石漠化。薄瘠且含鹽度高的土壤表層下面是裸露的花崗石,無法存儲水分,可說是有雨水災,無雨旱災。如此貧瘠的土地,難怪會留不住眾多的母親。當地一首民謠:“黃荊嶺,石頭殼,缺水少田,光棍多,討十個媳婦,五個跟別個”,便是黃荊鄉現狀的生動寫照。
媽媽們大都在孩子少小時離家,很少有孩子們記得媽媽的模樣。但令人稱奇的是,孩子們都記得媽媽的名字。顯然,這是長相思念而爛熟于心的結果。新年之際,孩子們最大的愿望,便是“回來吧、媽媽”!一個孩子悄悄對記者述說讓人動容的心里話:“我很乖,我以后會打工賺錢養家,媽媽不要拋棄我”。
“無媽鄉”及“失母兒童”的不幸引發了全社會的關注。為了緩解缺水狀況,當地近年來陸續興建了三個引水工程。當地縣直機關單位女干部與社會女志愿者組成“代管媽媽”,上山或將孩子接下山照顧,以疏解孩子的“親情饑渴”。不過,再好的“代管媽媽”,也無法替代媽媽的愛。考慮到遠走他方的媽媽們已經重組家庭,回歸已無可能。唯一要做的是,能不能說服盡可能多的母親,恢復與孩子的聯系,或定期不定期返鄉看看自己的孩子。
但是,這些措施,只能是杯水車薪。要想真正留住媽媽們的心,讓黃荊鄉的孩子們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只有一條道路,那就是徹底治理石漠化土壤,從根本上改變自然生態環境。可喜的是,石漠化綜合治理已列為國務院批準實施的重點生態建設工程。首先,我們可以通過長期不間斷的退耕還林來恢復土壤植被,逐步修復受損的自然生態系統。其次,興修水利工程,充分發揮其引水、儲水及排洪功能。同時,引導當地村民因地制宜發展果樹、苗木及畜牧業,開辟新的經濟增長點。考慮到治理工程非一日之功,可考慮適度進行生態移民,既能發掘遷入地區潛力,又可緩解治理地區人口壓力。
隨著社會關注度的提升,相信黃荊鄉及失母兒童們會得到越來越多的關愛。會有更多的志愿者們陸陸續續來看望這些缺失母愛的孩子們,也會有各種扶貧物資接踵而來。但是,筆者更希望全社會把扶持的目標聚焦到更重要的治理工程上來。如果能像支持地震災區那樣,全國合力,相信黃荊鄉及類似更多地區的面貌,一定會在不遠的將來,得到有效的改變。
我們的國家已經步入一個全新的時代,應該也有能力讓“無媽鄉”這樣的地區及“失母兒童”這樣的群體分享改革的紅利,幫助他們盡快走出過去的陰影,重建未來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