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片土地有一種天然向往
前不久,吳勝男給記者發消息:“由于疫情的原因,今年的田野調查項目就不開展了。”附帶了一個失望的表情,言語間滿滿的遺憾。
吳勝男是上海財經大學城市與區域科學學院的一名在讀博士生,也是示范區百村田野調查團隊中的一員。今年初,“長三角生態綠色一體化發展示范區百村田野調查”啟動會在示范區執委會舉行,包括吳勝男在內的研究團隊將通過開展深入細致的調查助力示范區的建設與發展,還計劃在此基礎上發布示范區相關的產業地圖、情感地圖和活力地圖等成果。
去年7月至8月間,上海財經大學的研究團隊就曾走進示范區開展實地調研,并形成了相關的調研報告。時隔一年多,回憶起在示范區的村子里做田野調查時的經歷,幾名上海財經大學的博士生仍然記憶猶新。
“好想留在這里當農民”
師從上海財經大學長三角與長江經濟帶發展研究院執行院長張學良,吳勝男從2018年博士入學便開始關注長三角一體化的相關議題,對示范區的關注則要稍晚一些。
不過,吳勝男早就來過示范區這片土地。2018年底,她參與了一個聚焦基層社會治理模式的論壇,舉辦地就在浙江嘉善。論壇結束后,她隨團參觀了西塘鎮和天凝鎮。這兩個鄉鎮,通過“政企共建”的模式引入專業的物業團隊進行鄉村治理和公共服務管理,使得鄉村地區也能夠享受精細化的物業管理,從而大大改善了村容村貌。
給吳勝男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天凝鎮的洪溪村,引入專業的物業團隊后,村里的綠化養護和垃圾分類做得“比城市還要好”,不僅路面整治看得到效果,周邊的環境也變好了。從那時起,吳勝男覺得,示范區里的村子和其他的有些不一樣。
去年8月4日至9日,吳勝男一行在江蘇吳江展開為期5天的調研,走訪了10個村莊,接觸了240多戶農家。這是她第一次到訪吳江的農村,整齊的農家別墅和休閑農莊以及前庭后院的綠植花卉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初印象,“好生態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了”。
和她同行的博士同學商玉萍感慨:“好想留在這里做農民。”
原先,商玉萍對示范區農村的印象大體停留在書本上,主要源自費孝通的《江村經濟》,江南的農村,小富而安定,但具體的情況,卻也難答出個一二。實地考察以后,她才有了更生動的認知。“幾乎每個村都有比較獨特而體系化的產業,這在我們那邊的農村是難以想象的。”商玉萍說,她來自安徽六安,如今滬蘇浙皖同屬長三角,但不同地區發展階段不同,尤其是農村建設方面,尚存在較為明顯的差距。
這或許得益于熟悉農村事務的村干部們。博士生余子然在調研中主要負責的是村莊問卷的采集,這部分的調研對象主要是村里的村委會成員。讓余子然頗感意外的是,與她的家鄉不同,青浦區的基層干部對村子本身的發展情況相當熟悉,對所在村子的發展問題分析得也很透徹,常能揪著某個細節問題跟她侃侃而談。“有個村支書說他為了解決村務,急白了頭發,半夜也失眠。”余子然發現,示范區內不少村子對于村干部的考核體系非常嚴格,干部的流動性也很大。
如今,示范區內各鎮村都在積極推進特色田園鄉村建設,著力發掘自身資源稟賦并與當地文化特點相結合,不少村子實現了“華麗轉身”。
承包戶語氣高亢特有感染力
在調研中,吳勝男和商玉萍常驚嘆于這片土地人文底蘊。
“雖然大多數受訪村民都是中老年人,但他們都接受過教育,能說會寫,且字跡工整,對小孩的教育問題格外重視。”吳勝男告訴記者,調查問卷問題多達900多條,其中不乏一些相對專業的問題和術語,但大多數村民都能比較通順地回答。
接受調查的村中老人,大多知道長三角一體化,也能聊上兩句,但若問得細致一些,多半答不上來。有時候,為了調研的順利推進,吳勝男不得不多進行一些“科普”。為此,她還特意準備了材料,用“聯姻”“結婚”等接地氣的詞匯,給村民們講解一體化的進展。
有了對“示范區農村都比較富裕”的初步判斷,吳勝男和同學們常會先入為主地預想:村民可能會更關注農村地區的教育、醫療資源匹配等問題,調研也難免有所側重。比如,通過對上海青浦區10余個村子的調研,余子然提出,要通過積極引導村民參與村務活動,鼓勵村民自治,包括村規民約的制定工作、志愿者活動和捐助活動等。然而,不少村民可能對創收抱有更大的熱忱。有一次,在青浦區張馬村做調研宣講時,吳勝男被一位村民大爺問住了:示范區建設能給村里帶來多少項目,這些項目如何給村里創收?
農民的創收問題,一向是博士生趙景艷比較關注的問題。在她看來,示范區尤其是吳江的農村,某種程度上或許已經是國內農村發展的樣板,農民創收途徑很多。比如,土地流轉推動耕地集中經營的新模式,循環生態經濟彰顯了環境保護與鄉村振興的雙贏之舉,多彩的文化生活豐富了村民的精神生活,稻蝦共作的模式又成為鄉村旅游的新亮點,這些環節相互關聯,促成了農村經濟發展的良性循環。
趙景艷還記得,在調研過程中,有一位承包戶站在水稻田地頭介紹自己種植的水稻:“絕對是無農藥殘留的綠色產品。”語氣高亢,神態興奮,自豪感特別有感染力。
趙景艷有些遺憾,5天的調研時間并不長,有種走馬觀花之感。調研過程中,互動多以調查問卷和問答的形式進行,相對單一的形式也成了調研存在的潛在不足。“本想著今年有機會彌補,但這個時間又要被延后了。”博士生們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