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歌手周云蓬有一首歌叫做《失業者》,它的歌詞是這樣的:
我們活在租來的房子里
我們活在公共汽車里
我們活在蒙著灰塵的書里
我們活在電視的熒光屏里
……
我們不屬于工人階級
我們也不是農民兄弟
我們不是
我們不是老板職員中產階級
……
歌詞是這樣的,而我甚至不能言說,更不能說出看見的一切。
我曾經在西四環邊上的一個城中村里看到那樣的一間房子,它像一塊突兀的巖石一般,生在巷子的中間。它就是四面墻,前,后,上,右,它靠著旁邊的灰色的平房,橫臥在不太平整的土地上。它比一個成年人的高度高出大約
如今我住的地方,也是一個城中村,同樣在一條環線的邊上。它每天生長著,更換著不角色。就在昨晚,我看見一對操著河南口音的中年夫婦(我想是一對夫妻)從我身邊走過,他們各自背著幾個包裹,塑料桶和臉盆,被子打成一個大包,里面或許有幾件干凈的衣服,或者,還有一個裝著各種面值的人民幣的布包。其中一個男人說,這里的雞蛋卷和大餅可能比那里要好賣些,你看,這里這么多人,他們都得吃早餐。婦女被一個大的包壓著,半彎著腰。她也點著頭,說了幾句含糊的話,我沒有聽清楚。他們經過我,我知道,他們也將在這里找一間房子,住上一些日子;但是我想,他們不會成為我的鄰居,因為我的鄰居,住的都是五百的房子,而我也是。然而,他們正在討論著一個希望,他們想著,住在這里,他們可以賣出多一些的大餅。
在一座立交橋的下面,有著許多外來的農民,我知道他們一定是農民,因為,只有他們,才會喋喋不休地用方言說一個看上去很有希望的事情,只有他們,才會覺得,經過他們的每一個稍微體面的人,都存著一份可以付給他們幾百元工資的希望,而也是他們,是絕不會每月拿出五百元,獨自租上一間平房居住的。
這就是我今天想到的事情,由一間房子想到的生活。而這生活中的一部分,未必不是充滿陽光和希望的。我想著,整整有幾百萬人,他們從各地的農村來到北京,就是懷著一份希望,他們能夠吃口,吃大鍋白菜,一起住在不大的房子里。
2006.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