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婚紗，嬌羞的笑靨，滿眼的淚花，歆兒依偎在丈夫的肩頭呢喃，“我們一生一世永遠都不分開……”這個幸福的時間定格在2006年5月20日那個陽光燦爛的日子。24歲的歆兒如愿嫁給了心上人——山東小伙黃昆侖。“新娘子真漂亮啊！”婚禮上的服務人員發出了這樣的贊嘆，但她們不知道，這個嬌柔的新娘是個變性人，而這場婚禮，也是吉林省首例媒體公開報道的變性人婚禮。
變性人這個特殊的群體，她們有著怎樣的生活和心路歷程？5月30日至31日，記者采訪了三位變性人，走進了她們那不為人知的內心世界。
故事一 主角：歆兒
她很幸福：嫁了個如意郎
小時穿女孩衣 她惹家人笑
初見歆兒，約在了一個音樂舒緩的西餐廳。高高挽起的發髻，一襲綠色長裙，彩繪的手指，如果不是事先知情，實在無法讓人將眼前這個水樣的女子與“變性人”三個字聯系在一起。歆兒說，她從小并沒有感覺到“她”和“他”的不同。“我小的時候就愛穿女孩子的衣服，家里沒人的時候就換上大人的高跟鞋，即使崴了腳也覺得很美”，家里大人看見了也只是以為孩子貪玩沒有加以阻攔，常常哈哈一笑就過去了。
但是，沒有性別的年齡一晃就過去了。8歲的一天，歆兒和表姐去了女廁所，老師知道此事后狠狠地將歆兒批評了一頓。事后走在校園里的歆兒常常感受到別人嘲笑的眼光，為此，倔強的歆兒服下老鼠藥，結果因為是假藥才最終無事。但從那時起，歆兒的心里就已經明白了“她”和“他”的不同。
快樂“情人節” 她漂亮出嫁
今年的“520”——這個時尚青年的情人節，24歲的歆兒將迎來屬于自己的幸福，她要在這個歡樂的日子里嫁給相戀兩年的男友。
5月20日一大早，她就在親友的陪伴下，對著鏡子仔細地涂抹著嬌羞的臉頰，歆兒說，她最喜歡對著鏡子仔細地描畫著自己彎彎眉毛時的感覺，“我從小的夢想就是做一個精致的女人”，歆兒說。
在長春市新立城一家酒店，上百位親友見證了歆兒和黃昆侖的愛情。“新娘子挺漂亮呀”，婚禮上的服務人員對歆兒贊嘆著，其實，她們不知道這個嬌柔的新娘是個變性人。
那段愛情經歷 她幸福甜蜜
2004年3月6日。歆兒和朋友莎莎、秀兒一起通過手術，變成了真正的女人，而歆兒也因此成為吉林省首例變性人。那天，她激動得一直在哭。隨后，歆兒戶口簿和身份證上的性別也由“男”變成了“女”。
不久，歆兒去了北京，在一家歌廳工作時認識了山東小伙黃昆侖。“我們都是歌手，生活在一個很復雜的圈子里，剛接觸時總怕受到傷害，經常互相試探，所以我們的愛情開始得很緩慢，但是很踏實”，歆兒說，她和老公在一起就像牛奶和咖啡和在一起才有的那種特殊的味道。朋友們為此常常開玩笑說他倆形影不離。“我現在感覺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真的”，歆兒一臉的幸福。
黃昆侖不愛言語，但隱藏在近視鏡后的雙眸卻處處流露出對妻子的疼愛。“我剛認識她時就知道她的不同，但是第一眼見到的是她女人的樣貌，所以并沒有太多的感受”。隨著相處的深入，黃昆侖發現他愛上了這個不一樣的女子。2004年9月23日，他們正式確立了戀愛關系。
現在，開明的父母已經接受了歆兒，喜歡上了這個心地善良的女孩，過一段時間，夫妻倆還要去山東補辦一場婚禮，“我爸媽說不能虧待了兒媳婦”。現在，夫妻倆把家安在了威海，那里有他們的房子和3只活潑可愛的小狗。
丈夫說心里話 她眼含淚水
當記者問黃昆侖婚后生活有什么感受時，他這樣回答：更能感受妻子的溫情。我們和正常的夫妻一樣的生活，我感覺很幸福，而且適應了旁人審視的眼光。歆兒會做一手好菜，沒事時我躺在床上看電視，她就收拾房間，簡單而真實。
當說起歆兒無法生育兒女時，黃說：我是一個傳統的男人，也希望有個三口之家，但是和孩子相比，我更愛我妻子(夫妻四目相對)。其實，歆兒經常把生孩子這事掛在嘴邊，她總為不能像其他女人那樣生兒育女而自卑，所以我們相處的時候她好幾次想離開我。前一段時間，上海一個教授說，如果歆兒愿意他們可以幫助我們，但目前還沒有成功的案例，所以我拒絕了他們的提議，因為我覺得他們是想拿我妻子做試驗。等到適當的時候，我可以選擇領養一個孩子，如果老了，兩人就到敬老院生活，她跳舞，我下棋……
一直靜靜靠在一旁的歆兒聽著丈夫的講述，眼里噙滿了淚水，她止住了丈夫的話語，緩緩地開口。“醫生說可以通過手術讓我們擁有自己的孩子，一些疼痛我都能忍，但我怕孩子出生后，懂事了，知道媽媽是一個變性人時的尷尬……”拍著歆兒肩，黃昆侖摟住了低聲啜泣的妻。
故事二 主角：珊珊
她很無奈：上過愛情的當
酒吧里吸著煙 她眼神迷蒙
用珊珊自己的話說，她是圈里的老人了。5年前，在上海做了變性手術后，就變成了“她”。珊珊坐在酒吧里燈光最昏暗的角落，一臉無所謂地吐著煙圈兒，“100個變性人也找不出一個像歆兒那樣幸運的人。”1.75米的珊珊皮膚白皙，彎彎的眼睛配上迷蒙的眼神有一種別樣的味道。
“其實，我們這樣的人故事開始都是差不多，在錯位的性別中苦苦掙扎，只不過我們更勇敢一些，愿意像飛蛾一樣，用縮水的生命換取閃亮的人生”。談起她的戀情，珊珊險些將入口的紅酒噴了出來。大笑過后她反問，“你覺得一個變性人可能擁有愛情嗎?”
成為獵奇對象 她不信愛情
珊珊不相信愛情，因為她遭遇了愛情的騙子。“我那時候在深圳上班，我以為那里可以接受我。”珊珊說，做過手術后相當長一段時間她的性格變得相當暴躁，但又喜歡傾訴。“你也看到了，我長的還是很打人的(漂亮)，當時在我公司附近排著隊追我的人很多”，想起了那段日子，珊珊半晌陷入了沉思。經過一段時間的考慮，珊珊從追求者當中找到了夢想中的白馬王子——一個溫州男人，一個月后就在珊珊以為已經找到幸福時，卻突然發現“王子”又找了另外一個“公主”。“我當時哭著質問他為什么這樣對我，他居然笑著告訴我，他只想試試一個變性的女人和一個真正的女人有什么不同……”珊珊說，從那以后，她再也不奢望得到愛情。
故事三 主角：菲兒
她很懷念：那個鄰家男友
喜歡鄰家男孩 她夢想成真
菲兒與珊珊不同，提起曾經的男友，仍難以忘懷。菲兒說，自己與男友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同在一個學校讀書，別人都說他們像親哥倆一樣，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愛上了那個小自己1個月的鄰家男孩。
初中畢業，菲兒考上高中，男孩去另一個城市打工。臨別前，菲兒吐露了內心的懵懂戀情，結果男孩一言不發就離開了。就在菲兒認為初戀已經夭折時，男孩的信到了，后來兩個人戀愛了。轉眼3年過去了，菲兒沒有考上大學。后來，菲兒拿著父母給的1萬多元復讀費和男孩打工賺來的錢開始了爭取“女兒身”的漫漫長路。
做完變性手術 她愛情遇阻
“我先后做過3次變性手術，但都不是很成功，就是現在，我都沒有完全變成一個女人。”說起這些，菲兒的聲音越來越小。本來男友并沒有因為菲兒的不完整而動搖，但是男友家人卻在此時發現了他們的秘密。
“他家就他一個男孩兒，堅決不允許他娶我回家，為了這事，他爸媽還到我家鬧了好幾回。”實際上，雙方家長的態度并不像菲兒形容的“鬧了幾回那樣簡單”，男孩父親曾到菲兒家里將其父母打傷，還把玻璃砸碎了，同時還警告自己兒子再敢去找菲兒就死在其面前。在父母的拳頭下，菲兒和男友挺了下來，但在父母的眼淚面前，菲兒的男友退縮了……
專家建議
要以寬容的心看待變性群體。社會學認為， 一個成熟健康的社會是不會害怕“另類”存在的，因為如果只有“遺傳”而沒有“變異”，對于一個社會和一個物種的發展來說，都是致命的。作為變性人，只要沒有危及他人利益，他們可以談戀愛、可以結婚、 可以正常地學習和工作、可以向社會公開表明自身的真實情況而不擔心因此受到傷害，他們既不會受到歧視，也不會受到特別的照顧，他們需要的只是和我們日常所見到的普通人一樣。(記者 張健)
(東亞經貿新聞供稿）
?京公網安備110102000421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