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初中生賭輸35萬被扣緬甸
溪口兩月發生三起境外賭博案，警方稱源于民間賭風較濃
昨日，是寧波奉化溪口中學中考發榜的日子，但是初三學生小輝和小斌卻沒有這么幸運能夠看到自己的名字，一個月前他們和另一位初中生小東———三個奉化市溪口鎮畸上村普通農民家庭的孩子被騙前往緬甸賭博，輸了35萬元后被扣為人質，家屬被迫匯出40萬元才將人贖回。自此他們也放棄了就學的機會。近日，隨著“中介人”毛某被警方刑事拘留，影響甚大的“三初中生境外賭博”案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但是由案件引發的境外賭博這一社會問題卻浮出了水面，令人觸目驚心！
三初中生境外賭博被扣
今年5月2日，奉化市溪口鎮畸上村三個學生小輝、小斌、小東(化名)同時失蹤，5月8日，三位學生的家長陸續接到了陌生來電，要求在指定的賬戶里總共匯入35萬元，并且稱如果不匯的話，孩子將回不來。公安機關接到報警后立即展開調查，隨后查明三位中學生是前往緬甸賭場參與賭博，因為輸錢而被扣在緬甸。5月18日，緬甸賭場方面收到了三位中學生家人總共40萬元的匯款后將人送回溪口。6月12日，奉化警方抓獲中介人毛某，并將其刑事拘留。
記者從奉化警方了解到，根據小輝的敘述，今年5月2日畸上村村民毛某鼓動小輝、小斌、小東三人到緬甸賭博，6日帶領三人到鎮海一家賓館入住，7日毛某將三人交由其朋友“阿龍”帶到杭州蕭山機場，乘飛機到云南，后輾轉幾個城市到緬甸，期間未辦理任何出境法律手續。當晚三人在緬甸境內一賭場用攜帶的戶籍證明換取了20萬人民幣的籌碼，由“阿龍”代為下注，三人在旁邊看，后總計輸掉35萬元人民幣。8日，三人分別向家屬打電話要求匯款。
40萬巨債壓垮三個家庭
事發后，記者來到畸上村，小斌、小東家均大門緊閉。據鄰居說：“知道小斌已經平安回家，但是都沒有見到過小斌，家里好像一直沒有人居住，可能搬了家也可能住到外地去了。”而小東家的情況更糟，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村民告訴記者，“小東回家后因為沒有錢而參與了偷盜，結果被警方逮捕。”這一情況記者也從溪口警方了解到，“小東境外賭博前曾經參與過盜竊，但是回家后這一現象更加嚴重，總共作案10多次，涉及金額4萬余元。由于從緬甸回來后已滿16周歲，目前已經被刑事拘留。”
記者來到小輝家，是普通的兩層樓住房，門虛掩著沒有人，但是還是看到了屋里簡單的家具，鄰居說，“父母都上班去了，現在孩子也出去了，他的家人近來都煩透了心。為了籌到這么多錢，到處借錢，變賣家產，還打算抵押房子。幸好孩子回來了，但是整個家已經毀了。”
溪口中學校長裘健平告訴記者，“小輝、小斌都是初三學生，平時在學校的表現確實不能算很好，但是出現這樣的情況令人難以置信。人回來后，也一直沒有和學校聯系，也沒有報名參加中考，前兩天學校舉行畢業典禮，兩個學生應該領到學校頒發給他們的畢業證書了。”裘校長嘆了一口氣說，“現在他們已經畢業了，但是還真為他們的前途感到擔心。”
國內“中介人”設騙局
奉化市公安局負責這一案件的治安大隊王警官告訴記者，案件已經查明，是國內的“中介人”把這些孩子帶出去的，并要求他們進行賭博。從以往的案件經歷來看，有專門的人充當“中介人”的角色，他們會以各種手段誘惑他人去境外賭博。“中介人”往往會以“帶你出國賺大錢，不用花你一分錢”的說辭來引誘人，并且一些老鄉還會以成功賺到大錢的形象出現，一次就能帶出去5-6人，有的被騙者連出去靠什么賺錢都不知道。
這次案件中，毛某和“阿龍”就是扮演這樣的角色，而事實上在孩子去緬甸的途中他們確實沒花一分錢，但是到真正賭博的時候就會讓孩子們和他們的家庭背上巨額賭債。
王警官說，小輝他們自稱都會賭博，但是根本就沒有給他們賭的機會，都是“中介人”從中操控，并代為下注。此外，“中介人”還要從中抽取20%左右的回扣，同時賭博不管輸贏，還要交給“中介人”一部分的洗碼費。
回來的賭徒身上都是血痕
畸上村村民夏家寧的侄子今年四月曾經遭遇過相同的經歷，夏家寧說，剛開始他侄子還抱著贏錢回家的想法，但很快就明白這樣的想法不可能實現，因為在緬甸賭場上根本沒有的賺錢機會。他侄子一開始是贏的，后來有人跟著他一定要他再賭，結果一輸再輸，最后手上的籌碼全部輸光。輸光了后就被迫在借款合同上簽字，然后打電話到家里要錢還債，家里不匯錢的人就要遭到毒打，接到電話的家人為保他安全，只得付出10萬元的贖款。
夏家寧想起侄子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至今還心驚肉跳。“我侄子說他們威脅要斬他的手指，還不出錢的人被打得吐血，都不像人了。他們打人的時候非常兇狠，不把你當人看。我侄子回來的時候身上都是一道道的血痕。”
溪口兩月三起境外賭博案
令人奇怪的是，溪口鎮僅短短兩個月時間就已經發生了三起境外賭博大案，記者從奉化市公安局了解到，今年5月14日溪口人毛金波等5人前去緬甸賭博輸了20萬元被扣當地。除此之外，今年2月底也發生了同樣的事件，溪口人王某夫婦和另外4名奉化人在“中介人”安排下到緬甸一賭場賭博，因輸錢借債被扣在了當地，賭場人員對他們實施體罰，并聲稱錢到放人。面對巨額賭債和親人安危，被扣人員家屬不知所措。最后通過家屬和公安機關的緊密合作被扣人員才得以回家。
奉化警方告訴記者，這幾起案件極為相似，其套路是“中介人”通過非法渠道將賭徒送至境外賭場參與賭博，賭場方面千方百計引誘賭徒輸光錢，再強制賒賬給賭徒。經過幾個小時的賭博后，賭徒一般會輸光所有借來的籌碼，于是就被扣為人質。賭場繼而逼迫賭徒打電話要其家屬還錢，如果還不足欠款，就采取拳打腳踢、鐵棍抽打、火燙身體等殘忍手段，逼迫其親人不斷向賭場指定的賬戶匯錢。
畸上村一位姓張的村民告訴記者，“畸上村境外賭博情況已經發生過多次，開始是一些老板和‘中介人’一起去，后來是一些普通村民和‘中介人’一起去。到那里之后，不少人是靠家里贖錢才回來的。現在居然輪到孩子了，他們(中介人)把孩子帶到境外，逼他們賭博，一輸就是幾十萬，這些人家哪里承受得起啊！”當記者問起這樣的情況有沒有報案時，該村民嘆了口氣說，“不敢報啊！”村民的這一心態從奉化警方處得到了證實。王警官稱，一些賭徒只有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才會向公安機關報案，一般都會自己想辦法解決，所以目前究竟有多少人在參與境外賭博，公安機關無法確定。
境外賭博源于民間陋習？
據奉化警方介紹，溪口中學生境外賭博事件的發生絕非偶然。警方稱，“溪口民間賭博風氣比較濃，是多年來形成的一種陋習，特別是周邊一些村鎮。有些地方甚至開設地下賭場聚眾賭博，而且出手都非常闊綽。”
記者從奉化市公安局一份數據資料中看到，2005年1月至2006年4月，當地共查處地方賭博案件1110起，抓獲違法犯罪分子3310人，破獲多個賭博團伙。奉化警方介紹，“‘摁下葫蘆浮起瓢’，賭徒們就會想著更為‘安全’的賭博環境，境外賭博因此猖獗起來。”
奉化警方告訴記者，打擊境外賭博的難度很大。由于是兩個國家，所以必須通過上級警方與對方警方進行交涉，才有可能把被扣的人員帶回。另外一個難點就是“中介人”的管理，這些中介人經常流竄在各地，必須通過各地公安機關緊密配合才能將其抓獲。更讓警方感到頭痛的是，當地居民一旦遇到境外被扣的情況，不是選擇報警而是自己想辦法解決，這樣的做法不但縱容了“中介人”繼續作惡，警方也因此失去了一些破案的線索。
對境外賭博要綜合治理
針對這一現象，浙江大學寧波理工學院法律與文化學副教授晁秀棠認為，“目前境外賭博這種現象還是少數的，但作為一種社會現象必須要引起有關部門的重視。由于國外‘賭博合法’使一些人產生了‘安全贏錢’的幻覺，卻并沒有考慮境外賭博的危險性。此外，一些不法分子的牽線搭橋也為境外賭博提供了實現的可能。”
他說，與境內賭博相比，打擊境外賭博顯然更加困難。這是因為，對境外賭博，鑒于領土主權等原因，我方一是難以采取簡單的主動查封其賭場的打擊措施；二因境外賭場保安的重重阻撓，我方也難以通過錄像、拍照等方式查實有關中方參賭人員；三是在查封和打擊諸如此類的境外賭博的組織者、“中介人”上的多重困難；四是查封賭資上的困難，等等。由此可見，要有效遏制境外賭博，僅僅依靠法制手段還不夠，僅僅依靠刑事法制手段就更不夠。最佳途徑，當然是通過法制的、行政的、經濟的、道德的多元手段來“綜合治理”。
勿貪圖錢財赴他國賭博
據奉化警方介紹，近兩年來，浙江已發生多起公民被不法分子騙至緬甸賭博后被扣留的案件。不法分子作案對象是不了解情況的農民和學生。
誘騙手段主要有3種：以勞務輸出名義，承諾有豐厚回報；聲稱為老板賭博，可拿豐厚回扣；謊稱到緬甸賭博勝算機會大，基本不會輸。
警方提醒，切勿聽信花言巧語，謹防上當受騙。切勿貪圖意外之財，從事跨國賭博活動。公安部去年9月發出通知，堅決禁止公民赴境外賭博。在境外發生人質被扣事件，人質營救難度較大。同時告誡那些不法分子，任何不法行為和對被扣押人質的人身侵害，警方都將堅決打擊。
記者沈金磊攝影張培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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