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子檔案:米鳳英,女,家住懷化市中方縣銅鼎鄉(xiāng)桐木村2組,中方一中應屆畢業(yè)生,理科,高考成績573分,被湖南師范大學錄取。家中父母皆已年近60,體弱多病,年收入不足700元。
懷化偏遠的小山村中方縣銅鼎鄉(xiāng)桐木村十幾年走出的第一個大學生是一個女娃娃,叫米鳳英。村里人都對她父母親說:“家里閨女考上了大學,以后你們的腰都要駝了去哦。”米鳳英的父母回答:“駝就駝嘛,只要能夠攢勁賺錢讓她讀書,我們腰再彎、背再駝都愿意!”
村里的第一個大學生
米鳳英的家位于中方縣東北角山區(qū),距懷化城區(qū)62公里,米鳳英是村里出的第一個大學生。準備去米鳳英家采訪的那一天早上,中方一中的老師告訴記者,米鳳英還沒回家,就在懷化市一家米粉店里打工。在懷化市郊的米粉店外找到米鳳英時,她給人的第一印象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小小年紀、個頭也不高的米鳳英有著城里孩子所沒有的成熟和懂事,將幾件簡單的衣服塞進一個塑料袋里,就和我們上了車。
正是四號臺風“碧利斯”入境湖南,一場暴雨將原本就崎嶇不平的山路折騰得更是泥濘不堪,我們的采訪車幾次陷在泥水坑里動彈不得,每當這時,米鳳英的臉就通紅的,似有太多的歉意。車子在狹窄的山路上蜿蜒爬行3個多小時才到達目的地,冒著雨下車后,米鳳英告訴我們,她的家離這里還有四十分鐘的山路,車子是開不進去的,我們驚訝,這個孩子是怎么從這個山窩窩里走出來的?
好不容易到了米鳳英的家,歪斜的土木混合結構的房屋總像是沒有完工,地面是泥土,還沒有上水泥,墻面一蹭就掉灰下來,空空的房間里只擺著床、柜子幾件舊家具,果真應了那句“家徒四壁”。
“我們家原來是住在沅江邊上,1996年漲大水房子被淹了,才搬到了這里來,家里沒錢,十年了,房子一直都修不好。”米鳳英的父親米賢其解釋著。早在來的車上,就聽米鳳英說起,她的父母生她很晚,現(xiàn)在都快60歲了,可是看著米鳳英旁邊的米賢其,我們還是為他的蒼老感到驚訝。
“我爸爸身體不太好,眼睛有毛病,也沒錢治,經(jīng)常痛。”米鳳英走到父親面前,看看他的眼睛,心疼地解釋。
三年只吃過兩次肉
說話間,米鳳英的母親向先珍提著一桶衣服從河邊回來了,向先珍小小的個頭,常年的辛勞讓她異常瘦弱,看上去只有60多斤。但是這些絲毫不能掩飾一位母親得知女兒考上大學之后的喜悅。
“我們村十幾年來沒有人讀書走出去,我家英子考上了大學,村里人都羨慕哦。”向先珍笑著,臉上的皺紋擠到了一起,“但是村里人也說:‘你家閨女考了大學,以后你腰都要駝了去哦。’我就回答他們:‘駝就駝嘛,只要能夠攢勁賺錢,讓英子讀書,我腰再彎、背再駝,我都愿意了!”
說起女兒,除了驕傲,向先珍更多的是愧疚:“別人的父母親有本事,能夠掙到票子,兒女過得生活也好,英子生在我們家,真是吃了苦頭。”
貧窮,對于一個花季的少女來說意味著什么,也許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的。米鳳英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長得很乖巧,但是18歲的她從來就沒有穿過新衣服,從小到大,她的衣服都是親戚和朋友送的舊衣服,當別的女孩拿著零花錢買化妝品時,米鳳英卻還在為著三毛錢一份的小菜精打細算。
“高中三年,我每頓飯菜都不超過1塊錢,二兩米飯4毛錢,小菜是3毛錢一份,有時候我中午不打飯吃,只吃一個炸饅頭,就又能省出錢來多吃幾頓,可是這樣做身體吃不消,有一次還暈倒了,后來我就每頓都吃飯。到了高三,老師反復交代我們,要加強營養(yǎng),我就吃過兩次1.5元的菜,1.5元的菜是有肉的……”米鳳英說起她高中讀書的日子,一旁的向先珍和米賢其悄悄流下了眼淚。
“對父母我永遠感激”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生活在窮人家是不幸的事情,相反,我常常覺得自己是一個幸運兒,受到過太多人的幫助和恩惠。”米鳳英說話的時候,臉上總是帶著微笑,苦難的生活帶給她的是樂觀和信心,“讀初中的時候,老師和同學就對我特別好,初中畢業(yè)那年,老師向中方一中推薦了我,我本來因為經(jīng)濟原因不能繼續(xù)上學的,是一中的老師來家里接的我,高中三年的學費學校都免了我的,不然我不會有今天。”
知足常樂,米鳳英說起她的高中生活總是一些美好的回憶:“我們學校有的同學家里比較富裕,他們自己在外租了房子,在外面下館子,但是我從來都不羨慕他們,我和寢室里的同學住在一起,一起學習一起說話,說說笑笑,我覺得很好玩的。”
米鳳英拉著記者到她自己的小房間,桌上一個鐵銹斑斑的文具盒端端正正放在一堆書本的上面,“這是我用過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文具盒,我要一直保存著,看著它我就永遠不會忘記,爸爸媽媽為了讓我讀書吃了多少苦。”
米鳳英說:“我從小就喜歡讀書,我們家這么困難,爸爸媽媽也還是讓我一直讀了下來,對于這一點,我永遠感激。村里面和我同齡的很多同學都沒有讀高中,他們讀了兩年職業(yè)中專就在廣東打工,現(xiàn)在每個月都能寄錢回家了,我卻還要繼續(xù)讀書,要讓爸爸媽媽繼續(xù)操勞,想起這個我就覺得很對不起他們。”米鳳英表示,將盡力爭取銀行貸款,以后自己償還,不要讓爸爸媽媽再為她操勞。”
本報記者 儲文靜 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