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晚報
-傾訴人:姐姐愛琪,23歲,未婚,公司職員。愛琪和愛唯是親姐妹倆,妹妹愛唯,今年18歲,開學讀高三。5年前,愛琪和愛唯的父親突然病故,留下母女三人相依為命,愛琪為了照顧母親和妹妹,放棄了讀大學,早早參加工作。
可愛唯似乎并不領情,叛逆期的霸道、任性、固執讓姐妹倆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而現在妹妹愛唯在與姐姐的矛盾中,又找了新的可以刺激姐姐的目標,它就是姐姐的男朋友—
——吳非。
-主持人:任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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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的時候就被診斷出得了先天性心臟病,因為身體不好,從小爸媽就對我照顧得特別細致。愛唯小我5歲,是爸媽考慮了很久才決定要的孩子。愛唯是個很漂亮鬼精靈的小姑娘,那時候爺爺奶奶還在,愛唯總是把他們二老哄得特別開心。
也許是因為我有病的關系,爸媽對我和愛唯一直是有區別地來愛的,他們更關注我的身體變化,只要我有一點不舒服,爸媽就很緊張,帶著我上醫院,調理飲食什么,家里有一點滋補品都先緊著我來。
而對愛唯,這個在家里最小又聰明討人喜歡的孩子,爸媽更多的是寵愛,只要是愛唯想要的,爸媽都會盡力滿足。但我們家畢竟不是什么有地位、有背景的家庭,爸媽只是最普通的職工,每個月拿著固定的薪水養家,給我買藥治病的錢多一點,用來滿足愛唯的就會少一點。
愛唯常常會因為這個和爸媽鬧情緒,有時還一整天不跟我說話。但是不計較的時候,我們姐妹倆的感情特別好。
我爸突然去世的時候,我就和愛唯現在一樣大,我媽當時受不了這個打擊都要崩潰了,后事都是親戚幫著料理的。那時候我還差兩個月就高考了,我的成績一直挺好的,但那時候家里的那種情況,我實在沒有辦法再安下心學習,就干脆放棄了高考。
這事到現在我媽一想起來心里還是不好受,她總覺得是她虧欠了我,可我不這么想,對我來說,家人比什么都重要,我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我爸得的是突發的急性病,走得很快,沒花太多的醫藥費,但這些年我身體不好,家里幾乎沒什么積蓄,愛唯那時候讀初中,每個月的開銷也不少,所以一決定放棄讀書,我就買了就業報,每天在那上邊劃出我覺得自己可以干的活,然后就一家一家去應聘。
我現在的學歷是我在工作之余,通過自考修來的。有時候,過年過節的,家里的親戚來我家,和我媽聊起我的事都挺為我惋惜的,可我卻不覺得家里虧我什么,我長大了,回報是自然的事。
愛唯其實也是挺乖的孩子,可自從我爸去世之后,她就像變了個人一樣,那時候她才讀初一,就三天兩頭地被老師找到家里,不是逃學,就是和人打架,我媽為她操了不知道多少的心。但愛唯就是這樣一個我行我素的女孩,不守紀律,也不怎么學習,但成績卻不錯,這也沒什么奇怪的,她從小就是個可愛的小人精。據說學校里追她的男孩子還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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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如果日子就這樣平靜地過下去,我好好工作賺錢,愛唯好好學習考上一所好學校,我媽也就欣慰了。可偏偏我們姐妹之間夾著一個吳非,這個我深愛的男孩,卻成了我和愛唯之間水火不容的矛盾點。
我和吳非從幼兒園起,一直到小學、初中、高中,都在一個學校,他家就在我家附近,我身體不好,他總騎自行車馱著我回家,那時候,和我要好的女同學就說吳非喜歡我,我嘴上否認,可心里卻很高興,因為吳非各方面都那么優秀,學校里喜歡他的女孩特別多,可吳非卻獨獨對我一個人好。
愛唯也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吳非,每次吳非來我家,愛唯都愛纏著他說話,吳非既是我們鄰家的一個哥哥,又是我們的伙伴。我跟吳非好上,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他上大學前的那晚,約我出來,還拿著一個水晶蘋果。吳非告訴我,他喜歡我已經很久了,送我的這個水晶蘋果,水晶像我晶瑩剔透,蘋果是平安的意思,他希望我身體能一直好好的,我們的感情也能一直好好的。
愛唯是今年年初知道我和吳非在一起的事的。那天,吳非送我回家,到了樓下,吳非還舍不得離開,吳非要給我一個晚安前的擁抱,我正沉浸其中的時候,突然被人用力地推開,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外力一下子弄懵了,可我怎么也不相信這樣蠻橫的行為竟出自愛唯。
可沒等我說話,愛唯就像瘋了一樣,對我又抓又打,吳非忙過來擋在我前面,誰知道愛唯一下子撲到他懷里,緊緊地抱著不放,一時間我和吳非都有些不知所措。
也是這一次,我才知道原來愛唯喜歡吳非。其實吳非不是一點感覺沒有的,只是他從來也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我又怎么能怪他呢?他說的沒錯,他是考慮到我身體不好,受不了刺激,也更不想挑撥我和愛唯之間的感情。所以,當愛唯發了曖昧的短信給他,還買了T恤送他的時候,他都委婉地拒絕了,他以為愛唯只是一時貪玩或者是愛屋及烏才喜歡他,他一直以為時間會讓愛唯慢慢轉移注意力。
吳非一直把愛唯當妹妹看,這我知道。然而,現在愛唯將這層窗戶紙捅破了,我、吳非、愛唯,我們三個人之間的關系變得異常微妙、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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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后,愛唯就不再跟我說話,只有不得不說話時,愛唯才惜字如金地跟我說幾句。這樣的狀態,讓我媽也覺察出來愛唯的異樣。
我媽就找我問,她一聽事情的經過,氣得渾身發抖,當天晚上我去加班,愛唯一回來就被她劈頭蓋臉地給罵了,可愛唯是認準的事情,任憑誰如何軟硬兼施都沒用的人,她又怎么能聽我媽的呢?愛唯和我媽大吵一架之后,摔門就走了。
大半夜的,我媽擔心她遇上壞人,就給我打電話,我找同事替我上個夜班,抓上衣服打車就往家跑,可我一個人怎么找啊?我又給吳非打電話,結果那晚快天亮的時候,我和吳非才在一家網吧里找到她。當時,她看到我和吳非一起出現時,簡直當我不存在一樣,徑直撲到吳非的懷里,那一刻我突然覺得不該出現的人其實是我。
這件事發生之后,吳非開始刻意地回避來我家,我和我媽在愛唯面前也變得更加小心翼翼,可愛唯似乎并不懂得一家人的良苦用心,她曾狠狠地說,是我搶走了屬于她的東西。而吳非對愛唯的拒絕更讓愛唯對我恨之入骨。只有18歲的她,竟然以割腕自殺來抗議我和吳非在一起,她在遺書上說,她要讓我受一輩子良心的懲罰。幸虧那天她被我媽及時發現,想起來我都后怕。
這些日子,我被這件事折磨得身心俱疲,這是怎么了啊?我們是親姐妹啊,為了一個男孩子就反目成仇了?我和吳非沒有做錯什么事啊?出院之后,愛唯搬到了舅舅家,我媽為這事也上火,大病了一場,我知道她是為愛唯的前途擔心,愛唯還是一個孩子啊。為了求愛唯回家,我甚至給她下跪過,可她還是無動于衷,再開學她就高三了,她的學習怎么辦?這件事會不會影響到她以后對感情的看法?
我有的時候想,妹妹真的愛吳非嗎?還是她對我的一種報復?她一直在攪亂我們的生活,我知道自己不應該這么想,可是……可能是她一直認為爸媽因為我心臟不好對我偏心吧,可是我真覺得爸媽對我們都是一樣的,曾經沒有爸爸的日子,那么難我們都挺過來了,怎么現在就變了呢?
這段時間,我一見到吳非就想哭,因為妹妹的事讓我無能為力,我知道,哭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但我真的覺得自己很無助。不過,有吳非在我身邊,我很踏實。這件事情也沒有影響到我們的感情,反而更加增強了讓我們一起走下去的決心。我想,即使有一天我們真的分手,那我也無憾了。畢竟我們真的愛過,這就足夠了。但我卻真的體會到,其實有時候,擁有一個相愛的人,也是一件痛苦的事。
前幾天,吳非去找愛唯談了,但是沒有什么效果,妹妹哭了一晚上,第二天決定要去外地上學,我媽同意了,現在正在給她聯系學校。可她說,等她回來的時候,她要奪回屬于她的東西。那種眼神真的很可怕,我跟吳非說了這件事,他說,只要我們彼此信任并深愛著對方,什么事都不會成為我們之間的阻礙,可妹妹的言行,真的讓我忐忑不安。
任玲手記
“家噶砬子”是東北話,形容只在家里對家里人來能耐的人,比如,小孩子到了外面就老老實實,害羞扭捏,可回到家里,在父母面前耍威風,一點不滿足自己的心意就又耍又鬧。還比如,有的男人在外頭受了氣,卻回家拿自己的媳婦撒氣。這些還都是說受了外人的氣,如果這氣是來自于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兄弟姐妹之間呢?這火氣該發到誰身上?
在手足之間其實是真的有競爭存在的,可無論怎樣的競爭都應該是比著誰對誰更好,比著誰有誰沒有,我說這和“家噶砬子”沒啥兩樣,這不叫本事,這叫沒出息。即使你真把自己的親兄弟姐妹打成了手下敗將,又如何?
一個人的自私任性變成三個人的傷害,其中的是非得失,也許只有那個自私任性的人最清楚,當然有時領悟一個道理是需要時間的,怕只怕時間久了,自己都未必會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