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阿克蘇17歲的生日,兩個多月前在南京新街口行竊時被抓獲的他,收到一份來自玄武區檢察院檢察官的特殊生日禮物。
走上歧途
從懂事開始,總是爭執不斷的父母讓阿克蘇對這個家很是厭倦,12歲那年,又一次吵鬧后,父親離開家住在了外面,母親的眼淚和冷冷清清的家讓阿克蘇決定要離家出走。跑到了烏魯木齊后,阿克蘇整日整夜泡在網吧里,沒幾天,身上的錢全部用完,有些倔強的阿克蘇流落街頭。
已經幾天沒有吃飯的阿克蘇蜷成一團蹲在路上,一個40多歲的男子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問我要不要和他去學做生意,我想著可以學點東西就答應了。”男子立刻帶阿克蘇去吃飯,沒過幾天,就帶著阿克蘇去了武漢。
到了武漢,男子帶著阿克蘇上街,“站這里別動,注意我的動作。”囑咐過后,男子就走到人群中,幾分鐘后,男子動作敏捷地從一名行人的包中偷出一只錢包。回來后,男子吩咐阿克蘇要照著學,傻了眼的阿克蘇怯怯地問:“不是來學做生意的嗎?”男子一巴掌揮了過去:“學的就是這個生意,不學你別想活。”
偷遍四省
至今阿克蘇仍記得自己的“第一次”。得手后將錢包交給男子,整整一夜,阿克蘇都沒有睡好,“心里好害怕,就覺得所有人都在看著我,我感覺真的對不起人家。”
然而,即使抱著矛盾心理,阿克蘇還必須每天出去“工作”,一天9個小時,每天每個孩子都必須偷足3000元錢,偷不到不僅吃不到飯,還要遭一頓毒打。“幾個小時蹲馬步,用拳頭猛打胸口”,阿克蘇向記者比劃著。
5年的時間里,阿克蘇跟著“團隊”走南闖北,去過湖北、廣東、江西、江蘇4個省份。其中,阿克蘇得手最大的一筆是在廣州,一次就偷了7000元。
2005年,阿克蘇來到南京,根據“老大”的分工,專門負責新街口德基一帶的“業務”。
出逃失敗
每次出來“干活”都有人監控,回去統一住在小旅館里,沒有任何自由活動的時間和多余的錢。5年中,阿克蘇被“老大”牢牢控制著,沒有跟父母聯系過一次,然而對母親的思念讓阿克蘇也曾經嘗試出逃過一次。
“票偷偷買好了,人都上了火車,但還沒等到車開,老大就帶著幾個人上車來找到我。抓回去后,一刀劈在我右胳膊上,幾個人圍著我打,在房間里躺了整整半個月才能下地。”阿克蘇脫下了外套捋起了袖子,木木地看著記者,右胳膊上一條深深的傷痕透著暗紅的血色,在他瘦弱的胳膊上很是顯眼。
出逃的失敗讓阿克蘇心有余悸。“3年前,他們怕我們逃掉,就讓我們吸毒。吸上毒后,我就什么都不想了……”阿克蘇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頭低了下去。
特殊禮物
2006年11月26日中午11點,在新街口德基廣場成功扒竊到一部手機和一只錢包后,阿克蘇和另一同伙被民警抓獲。當時,盡管南京已處隆冬,但阿克蘇仍只身著單薄的衣服。
在審理中檢察官發現,今年2月13日是阿克蘇17歲生日。隨后,在與其母親通話中也了解到,阿克蘇自12歲離家后已經多年沒有和家人聯系,其父親剛剛去世。鑒于阿克蘇良好的認罪態度,經過審批,檢察官們決定送給阿克蘇一份特殊的生日禮物。
2月12日下午,當電話那頭傳來媽媽的聲音時,原本一直低頭坐著的阿克蘇激動起來,撲向電話:“媽媽,是我,我好想你,我好想回家。”十幾分鐘的對話中,媽媽在電話那頭念叨不停,阿克蘇說得最多的就是:“媽媽,我錯了。等我回去后再也不離開你了。”
“馬上就要過節了,希望你可以感受到我們南京新年的歡樂氣氛,到時候我們還會來看你的。”聽到檢察官的話,一直表情呆呆的阿克蘇終于露出了一個下午唯一的一絲笑容。
因涉嫌盜竊罪,身處看守所中的阿克蘇等待的將是法院的宣判。玄武區檢察院的檢察官還決定,等阿克蘇刑滿后,他們會為其買好火車票并送他踏上回家的列車。(文中人物系化名)
■內幕揭秘
扒手團伙內部分等級
出沒在不少城市的街頭,像阿克蘇這樣的少年扒手究竟是怎樣的生活狀態?在和記者的聊天中,阿克蘇也談起了他這5年的生活。
阿克蘇告訴記者,一般扒竊團伙都有至少七八個少年扒手,他所在的團體最多的時候達到過幾十人。
除了剛入門的時候,“老大”會帶他們出去學習幾次,其余的時候他們都是要單獨出去行竊。基本上每天都要出去工作,風雨無阻,每天上午8點到下午1點,下午4點到晚上8點是他們的“工作時間”。
同時,在扒竊團伙內部也分等級。剛進來的扒手少年,盜竊得手無論是物還是現金,都必須上繳給“老大”,等“扒齡”到了四五年左右,如阿克蘇自己,就可以留現金,但是手機等物品必須要上繳。“老大”對每個手下控制非常嚴格,不允許有手機,并且外出行竊時,幾個“老大”都會在地盤上巡視。
每隔一段時間,扒竊團伙都要換一座城市,一般都會選擇住進偏遠地區的小旅館。為了控制手下的少年扒手,老大都會免費供應毒品,先是將毒品混在香煙里,等他們毒癮大了后,就直接發針管注射。每天晚上,等扒手們回來,老大就會挨個發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