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工群體遭遇人情“夾心”
來源:新華網 發布時間:2014-02-14
農民工人情:雙重擠壓,數額成痛
在太原市打工的張小明在春節之前,趕回山西臨縣老家參加了一場侄子的婚禮,按照那邊的隨禮行情,張小明隨了1000元,這相當于他一家四口在太原一個月的生活費。做裝潢工作的張小明每天的工資有兩百多元,“每個月差不多干20天,2013年掙了52000元。”張小明說。
然而這5萬多元,到年底基本沒剩下,“一家四口在太原的房租每月500元、生活費1000元,兩個孩子上學花去2萬多元”。讓張小明介懷的還有一項巨大的開支:送禮花去了7000多元,占據他總收入的15%。
在張小明的賬本上,清晰地記錄著,2013年參加各種婚喪嫁娶25次,其中太原17次,老家8次。“太原多是工友結婚,工友孩子滿月、12歲生日等,都一起干活的,通知了不去不合適。”張小明說。
高額的人情債也成為同在太原打工的問勤榮“不能言說的痛”。42歲的老問2013年隨禮花去了5000多元,“現在行情都漲了,城里的朋友起碼300元,老家的最少200元”。
除去婚喪嫁娶,過節的人情也成為他們的負擔。在山西長治打工已經3年的劉慶祥和妻子,一年下來收入并不高,但春節的各種人情開支一樣也少不了。“俺們東北那兒禮重,親戚十來戶都得去看,每次怎么著不得花二百多元。再說壓歲錢吧,親戚朋友的小孩都得給,光這就得兩千多元!”
依據國家統計局山西調查總隊的數據,四成受訪者平均每月隨禮近5次或更多,親朋之間的紅包、隨份子正在逐步演變成“人情債”。
人未留城,情已進城
中共中央黨校社會學教研室主任吳忠民表示,作為生活在城市里的農村人,農民工群體需要維系兩邊的社會關系,“夾心”人情讓他們背負著雙重負擔。“人未留城,情已進城”,吳忠民說,生活圈子的雙重化決定了人情圈子雙重化,農民工群體自不例外。
城市示范效應以及部分農民工的攀比陋習導致了人情費用飛漲。山西省社科院社會學所副所長譚克儉表示,隨著社會發展、物價水平的提升,人情費用升高成為必然。農民工進城,在城市里甚至回鄉之后的人情往來都有向城市居民看齊的傾向。
被人情裹挾的農民工群體也有些身不由己,張小明等人表示,他們出來往往會結識來自不同地方的工友,“因為平常一起干活,抹不開面子。另外我們的工作并不固定,一個活完了之后往往需要小包工頭或者工友之間互相介紹工作。”張小明說,不處朋友,沒有活干。
譚克儉表示,在城市圈子里,農民工隨禮已逐漸改變了傳統意義上交流情感的目的,其背后蘊涵著復雜的人際關系,承攬業務、拉攏勞力、借錢借物等目的充斥其中,充滿功利色彩。
事實上,農民工在城里的人情多是“轉圈人情”。問勤榮說,他們隨禮的對象往往是一群人,活完了這些人有可能就散到各地了,“但是不要緊,我們有什么事的時候,會有新的工友來隨禮”。
于是,各種名目的擺酒設宴便在農民工群體中流轉:工友結婚、孩子滿月、孩子12歲生日,即便在老家操辦過,也要在城里“表示表示”。一來二去,陷入惡性循環。
移風易俗,為農民工“減負”
專家表示,農民工留城不易,高額的人情往來除加劇他們負擔之外,更阻礙了這些邊緣人群的城市融入。
“人情往來金錢化,反而會使人際關系淡漠,違背了禮尚往來的初衷。”譚克儉說,表面上看,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是農民工群體榮辱標準的錯位,從深層講,是城鎮化過程中社會對農民工群體管理滯后的表現,農民工行為缺乏必要的引導和約束。
吳忠民說,過去移風易俗集中在對舊有不良傳統的摒棄,現在要開展適應新形勢下的移風易俗。在城鎮化的背景下,教育群眾進行自我調適,降低維護自尊式的利益需求,減少群眾的不理性行為。 (記者孫亮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