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人的傳統觀念中,讀書的目標總是指向升學,十年寒窗,就為了那幾天考試。這樣的情形在近20年前幾乎不可能發生,我記得當時許多地方為了限制參加高考的人數,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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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消息讓我想起2003年8月我在貴州省普定縣一個布依族山寨采訪的一幕。一個青年考上了重慶大學,我問他接到錄取通知書的第一感覺是什么?因為我的記憶還停留在自己當年接到錄取通知書后那種改變命運的欣喜,可他的回答是:馬上算出要繳的學費,就哭了,家里根本負擔不起,準備放棄。在我和同行記者的鼓勵下,并告訴他這種情況進校后可以申請國家助學貸款,這個青年終于成了一名大學生。但我知道他今后的路還會遇到太多的艱辛:找工作、還貸等等,這對一個大山里長大的年輕人來說,不是件容易的事。
重慶這些高三學生面臨著和那位布依族青年一樣的困境,只是他們更干脆,不參加高考,免得將來有考上卻不能上的遺憾。這10%的學生中,肯定有本來能考上大學的“遺珠”,但對照目前高校收費的現狀,可能也是他們權衡成本和收益后作出的抉擇。
上世紀90年代初以前,考上大學意味著命運出現轉機。這固然有傳統思想的影響,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上大學所付出的經濟上的成本,遠遠小于可以期許的收益。
我是在1989年上的大學,恰逢建國后第一回上大學交學費,也僅是象征性的180元,此前相當長時間,大學完全免費且有助學金發放。據鄧云鄉先生在《文化古城舊事》中記載,“盧溝橋事變”以前的國立大學每學期學費10塊大洋,當時約能買100公斤的面粉,若來自淪陷區和災區的學生可以免費。師范類大學學雜費、食宿費全免。
學費所占大學辦學經費的比例有多大?新中國1989年以前完全由政府支出。而胡適在1932年一封書信中曾記述,北京大學每年預算90萬元,但全校學費只有12000元,只占千分之十三而已。那時的北大并非有錢人才能入學就讀。
再說收益,高校“擴招”以前的大學畢業生,基本能找到工作,且收入高于社會非大學畢業生。而全面抗戰以前的時期,也有規定清華、北大這類學校畢業生就業后,月薪不得少于80元,北師大等學生去教書,月薪也在60元左右。
當然,今昔高等教育的規模已不能相比,但我們也要看到現在國家的經濟實力和那時候相比也有天壤之別。據教育部一位已退休的副部長透露,這些年高等教育規模的擴大,其增加的成本財政承擔的比例不大,主要由學生承擔。
學費大幅增加,就業的難度又越來越大。這好比同一類商品,其價格劇增而其質量卻更差,若把讀大學作為一種投資的話,那么現在這種投資風險越來越高。而和高等教育規模越來越大成反差的是,我們的職業教育并不盡人意,如此大規模的高等教育并不培養社會最需要的合格的技術工人。現在,南方一個熟練的技術工人的月薪,并不比一個大學畢業生低。如此分析,就應當可以理解那541名學生的選擇,雖說無奈卻也有合乎情理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