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踏進織金中學(xué)的校園之前,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會來支教。猶記得當時的申請表里有這樣一個問題:你為什么要去支教?這個問題一下把我難住了,是啊,“我為什么要去支教?”我不停的問自己,能想到的理由都很“官方化”,為了幫助貧困的孩子們?為了增加自己的閱歷?為了鍛煉自己的意志……冥思苦想之后,我寫下了這樣一句話:因為我在安逸的環(huán)境里生活了太久。
安逸可以消磨人的意志,會阻礙人的進步,沒錯,我在安逸的環(huán)境里生活得實在是太久了,記憶里自己從未因為吃穿住而發(fā)愁,“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并不是夸張,恰恰是我生命里前20年的真實寫照。
有這樣一個寓言,一只狐貍通過一個窟窿鉆進了葡萄園,卻因為吃了太多的葡萄變得肥胖,無法從進來的路逃離。而我就是那只正高高興興吃著甘甜葡萄的狐貍,因為在這樣的“葡萄園”里呆了太久,我已經(jīng)沒辦法輕輕松松地出去了。寓言并沒有結(jié)束,狡猾的狐貍最終還是從葡萄園里出來了,而秘訣就是它強忍著饑餓直到瘦了下來。這個結(jié)局正如我選擇支教,我需要讓自己“瘦下來”。
“挨餓”的過程,從出發(fā)之日已經(jīng)開始了。當坐在去往貴州的火車車廂里,我實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一幅怎樣的場景啊:過道里擠滿了買站票的人,擁擠的程度遠非摩肩接踵所能形容了,座位底下甚至都橫七豎八地躺著人。我更吃驚的是,其他人對于這種景象似乎都習(xí)以為常, 只有我這個一直躺在寬敞的臥鋪車廂享受旅程的人,才會少見多怪。之前總是聽說“春運”很可怕,身臨其境后我有了全新的理解,一個假期尚且如此,春節(jié)期間,當更多的人踏上回家的路程,那將是一個怎樣的情形,我不敢去想像。
旅途的顛簸,不僅給我?guī)砹松眢w上疲憊感,更讓我的心靈深深震撼,有那么多的人,一直默默忍受著如此痛苦的旅程,而他們想要的可能只是回家和自己的親人團聚。僅此而已,為了這樣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愿望,卻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到達小學(xué)之后,接待我們的校長不停地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我想說的是,更應(yīng)該道謝的人是我,在這里,我才終于明白了“自立”的真正含義,不論是親手煮出來那一頓飯,還是熬夜備課為學(xué)生解決難題,都讓我從內(nèi)心深處感到愉快,以自己的勞動換得回報:填飽肚子,學(xué)生們知識的增長。難道還有比這更讓人感到身心愉快的嗎?來到這里已經(jīng)接近一個星期了,雖然很累,但是那種愉悅感是無法取代的。
最后的最后,我會離開這里,但是這段記憶會變?yōu)樽顚氋F的財富,有了這筆財富,在人生道路上無論面對任何困難,我都不會倒下,我會一直昂首仰望天空,看著那輪太陽,筆直的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