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日子以來,我開始在坐車走路的過程中去思考別的問題。以前對自己和少數幾個人強調過無數的問題——我是個喜歡獨自走路思考的人——現在變得更加嚴重。要問原因,很簡單,我要更加勤奮地寫作,并且,和以前那種拿一頁紙在任何地方記下任何情緒不同,我要正正經經地端坐著,寫點讓別人讀了摸得著頭腦的東西。于是我更加留心日子是在一種怎么的狀態中度過的。另外一些時候,我要像一個老人一樣追撫往昔,將歲月中遺落的片段找回來一些。那些曾經影響過我的人和事情,現在正在各自的地方好好活著。
三年前,我曾經和一個DJ輕微地討論過一些事情。三年前正念大學,城市廣播被無數讓人昏昏入睡的人聲和最流行的歌曲占據著,后來,一個叫何山的人就闖了進來。那時候,另一個震驚廣播界的“LG事件”剛剛發生,無數聽廣播的人很自然地沉浸在一種懷念里,恰好,城市交通臺來了他,這個叫何山的播放類似LG聲音和特色的DJ。人們馬上將他和LG聯系起來,他開始回避這個事情。可人就是奇怪,事情越是回避,你越被纏得緊。后來,他索性放出話來,不談LG。
他做的是一檔叫《夜色溫柔》的夜話節目。除了有充足的晚間時間的大中專學生和一些感性的上班族,還有哪些人會在深夜里聽廣播呢?他終于吸引到了一些特殊的聽眾,有障礙卻堅持活著的殘疾人,含著疑惑和怨氣的農村婦女,甚至還有一些酸氣文人。他打出搖滾樂,多少人聽得懂?后來,他介紹了我的詩歌,說這個年輕人不錯。再后來,他說要來我的學校走訪,還說起他想要繼續深造的愿望。在畢業來北京的前夕,我趁夜去電臺,在那棟埋進街道里面的樓里,留下了我的一本自制詩集和一副字,寫了些道別的話,趁夜離開了。
一晃兩三年,在我離開的時候,他簽下的兩年合同也快到了盡頭。我成了個有工作的人,雖然還是寫詩,但那些詩歌再不會常發到叫做“火把”的校園論壇上。去年即將年末的時候,我打電話到交通臺,說到他和那個叫做“夜色溫柔”的節目,竟雙雙還在。現在想起來,不知道他要繼續讀書的想法有沒有實現。
我還記得我們在市百貨大樓吃飯的情形,我第一次到那些大的廳里吃飯,到處擺著小桌子,周圍是悠閑的衣著耐看的人。我的拘束一露無疑,老實地坐到他找的桌子前。服務員撤去當作標志的玫瑰花,我們開始吃一些做得看上去很精致的東西。
那是我的愛情出現大波折的一天,她像相親一樣地去長沙見一個軍人,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搶劫的摩托黨。她終于還是選擇了打電話給我,坐火車回來了。我和他正在吃飯,然后看見她孤零零地站在一個公用電話旁,另外一個陌生的男人無動于衷地在旁邊。在人遇到困難的時候,卻經常連個接濟的人都沒有。她讓我頓時忘記了愛情突遭的重創,我們又回去了。
時間像流水一樣,卻還每每在我的皮膚上打上烙印。關于一個在節目中朗誦我的詩歌的DJ,和另外一個曾經習慣過我的一起度過兩年多有些飄渺的愛情的女孩,都已經沒有了消息。我經常想起的這些事情,突然將兩個并沒有多少關系的人放在一起寫寫,寫完了,又將繼續進行遺忘。他們并不知道這些事情,各自或者在做著習慣了的夜話節目,和一個愛人度過一些美好的夜晚。而我始終是一個人,特別是在即將到來的節日,在四處都滿是人的時候,暫時屬于我的房間里,仍然將只有我一個人,和一堆書,一臺舊電腦,一把不太熟悉的吉他在一起。我關上門,說話的時間就沒有了。
2006-4-28 (落野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