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英游子的青春記憶
——讀小說《紐卡斯爾，幻滅之前》
文/ 谷陽
紐卡斯爾，英格蘭北部歷史悠久的海港城市，數(shù)萬留學(xué)生駐扎其中的“活力之城”。入冬時節(jié)，一部以它為背景，講述留英華人學(xué)生青春故事的小說《紐卡斯爾，幻滅之前》與讀者見面。放眼當今文壇，記錄海外華人游學(xué)的作品本不多見，描述留英學(xué)生的作品更是鳳毛麟角，因此由旅英華人女作家西楠撰寫的這部小說，便可被稱作記錄留英學(xué)生生活的的開山作之一，值得讀者們細細品評。
小說以女主人公“左言”的第一視角，通過自述的形式描繪了一個性情率真的留學(xué)女生在英國的求學(xué)歷程。抵英沒多久，獨自在外的左言遭到了寂寞、孤獨以及常年陰霾天氣的困擾，不期而遇的一位北京男生張?zhí)煊睿≡诖藭r介入她原本自認為堅固的“遠距離戀愛”感情生活。紐卡斯爾本是座以夜生活豐富而聞名的娛樂城市，這又促使了左言和“朋友們”最終選擇在那里，通過“喝酒、狂歡、聚會、跳一只搖擺舞”來麻醉自己，在“那片夢想與現(xiàn)實之間的灰色地帶”游離。按左言的話說就是“我不快樂，但是我有快感。”
書中的幾個角色在如今的華人留學(xué)圈中都很有代表性。從身堅志殘、最終退學(xué)淪為游戲和賭場常客的張?zhí)煊睢⑦h“兄弟”，到“霸氣側(cè)漏”的富二代徐超，以及終日將自己沉浸在“白富美”幻想中的譚小娜。寥寥數(shù)筆，一兩件事例，作者便讓幾位角色的個性輪廓清晰浮現(xiàn)，一個典型留學(xué)小圈子的生活躍然紙上。
作為一名比“左言”晚五年抵達這個島國的前留學(xué)人員，筆者可以肯定的說，西楠對這個圈子的描繪是精確而到位的。回望當年筆者所處的留學(xué)大軍，同樣可以用魚龍混雜來形容。當所謂初來乍到的新鮮感退卻后，有人便開始心懷壯志，云游四方；有人埋頭苦讀，從此不問世事；也有人如初到紐約的那個王啟明一般，早早決心以“生存”為第一志愿，棄學(xué)從商；也更有“精明”的人，決計靠坑蒙拐騙來謀得銀兩。而身處這個遠離家鄉(xiāng)，近似“三不管”的海島上，或多或少，又促使人們?nèi)诵灾胁⒉婚W光的那一面，更加了無拘束地呈現(xiàn)給旁人。
左言在故事中的結(jié)局頗令人唏噓，青春時的放縱沒有換來所謂的“愛情”，卻換來一碗被打成血漿的胎囊，唯一的安慰恐怕只有那一紙“跟地攤買的沒有太大區(qū)別”的畢業(yè)證。在“明白人”的眼里，或許是在面對孤獨、寂寞、對異國文化的陌生感等“留學(xué)綜合癥”時，左言并未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然而，這或許正是青春的魅力與殘酷所在。當你從混沌中跌跌撞撞走來，終于深諳世事的“成熟”起來，青春卻也在其中消逝而去。不僅如此，這種幾乎存在于每個年輕人心中的“青春疼痛”，對于“左言們”來說，又頗顯特別。對于當代留學(xué)生群體，當所謂“愛情幻想”同時遭遇“孤獨、年輕、自由和欲望”時，所帶來的迷惘和畏懼，是沒有在這種灰霾天氣重壓下生存過的人們，難以想象的。同樣，拋開是非對錯，真實觀察和描述這種生存狀態(tài)的文學(xué)作品少之又少，因此更顯出《紐》書的難能可貴。
當然，需要指出的是，并非所有留英學(xué)生都處于類似左言及其朋友們的“胡混”狀態(tài)中，也并非所有人都認為留學(xué)記憶充滿灰色。正如作者所言，“有一千雙眼睛，就有一千個英國，有一千個身體，就有一千種愛恨糾葛。”所謂人各有志，行前，一批年輕人選擇英國作為自己的下一站目的地，在踏上這個海島后，我們又繼續(xù)沿著各自的道路摸索人生。
時過境遷，如今于筆者來說，當年一道抵英的同窗們也在各自的軌道上越走越遠。有人選擇扎根于此，有人功成回國，也確有人像小說中的徐超一樣，因蠅營狗茍而最終身陷牢獄。如果嘗試尋找共同點，那便是我們的青春無一例外地灑在了這里，我們的人生軌跡已因留學(xué)英倫而改變。在這個遠在中國萬里之外的海島上，我們有過期望、也有過彷徨、有過麻木、更有過付出，我們在這片異鄉(xiāng)體會到了別樣的百味人生。
曾有位歸國的女孩回憶航班起飛時的場景說，自己在“看到窗外倫敦夜景的一剎那，眼淚再也無法止住，短短的留學(xué)生涯，承載了太多的記憶”。顯然，僅用一種顏色來形容她的回憶，是有失偏頗的。
幾翻波折，得到也好，失去也罷，都阻擋不了青春流逝的腳步。作者正是敏銳地洞察到了這一點，于是寫作出了這部《紐卡斯爾，幻滅之前》，將一批批留學(xué)男女的青春印像，深深地刻在了這個寒冷的海港城市。盡管這只是她的長篇處女作，但將其稱為是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海外華文作品，仍然是恰如其分的。
?京公網(wǎng)安備110102000421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