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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04月09日 荊楚網-楚天金報 | ||||||
荊楚網(楚天金報) [提要] 人們習慣稱她們為“按摩女郎”,業內叫她們“按摩技師”。在日新月異的大都市里,她們大多過著“日出而寢,日落而作”的生活。華燈初上的時候,她們從城市的各個角落走出來,用她們的青春和汗水烘托著城市的喧鬧與繁華。然而,當按摩加上了一個后綴“小姐”時,一切也就變得那么曖昧起來——事實上這是一種偏見,因為她們中的多數,是憑技術和汗水掙錢的。 按摩床前,青春女孩的酸痛 “平時我們這里可不許進人啊!”說話間,女孩小芳將記者引進了一棟2層樓的民房。3月31日,已經是中午時分了,這里卻像清晨一般,10多個女孩正忙碌著洗臉漱口,對于她們來說,這才是新一天的開始。 小芳今年才21歲,做按摩已經3年了。這是一群從鄉下來的年輕姑娘,她們都在附近的一所休閑中心工作,在那里她們被稱為技師。 她們住的地方就像大學里的學生宿舍一樣,4個房間十幾張單人床。休閑中心的工作讓笑臉成了面具,也許只有在這里才可以看到她們真實的笑容。 “小芳,走,出去逛逛啊!”吃過午飯,離上班還有幾個小時,幾個女孩決定到外面去看看。平時,她們白天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睡覺中度過的,要出去看看這個城市的繁華也成了一種奢侈。 下午5時30分,小芳和其他的姐妹來到休閑中心。吃了飯后,她們就走到各自的崗位上,一個狹小的包間里,一張軟綿綿的按摩床旁,等待客人的光顧。對她們來說,現在最缺的是錢,顧不了家人反對。 開始客人很少,姐妹們就閑坐在一起聊聊天,說說高興的事,這是她們一天最為開心的時間。通常情況下,從晚上6時許,客人會陸續多起來,她們也就忙了起來。 一般沐足店都不規定技師每天的工作量,并且不限定最長工作時間。據了解,技師一般每天的工作時間在8個鐘頭左右,很多技師為了獲得更多的錢,會選擇延長工作時間,最多達到每天工作12個鐘頭左右。 業內人士介紹說,做一次規范的沐足服務,技師的勞動量還是相當大的,一般都累出一身的汗,長時間工作會非常辛苦。這位人士還介紹說,沐足技師絕大部分都是20歲左右的年輕女性,她們的定力有限,而且從事的是重復的手工勞動,時間長了,難免會感到疲憊不堪。 到了凌晨兩點以后,客人慢慢地少了,而她們的下班時間是凌晨4時,每天到這個時候,她們的手、腰都變得酸痛,長時間呆在濕度很大的包間里,人也感覺特別地累,最想做的事就是沒人打攪、好好地睡上一覺。 拒絕“親密”,安徽姑娘的原則 “她是個好女孩,有一手好技術!”在休閑中心,同事們都這樣評價小芳,都認為這個爽朗健談的女孩十分有“原則”,只是掙的錢并不多。 小芳出生于安徽一個偏僻山村的農民家庭,初中畢業她就要求不再讀書了,但父親堅持要她讀高中、考大學。只是高考那年,面對著大學數千元的學費,她不想再給父親增加負擔了,決定自己打工賺錢上大學。 那一年,她揣著父親給她湊的一百來塊錢,走在車潮涌動、人流如織的城市大街上,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在同鄉姐妹的安排下,小芳很快進了一家足浴店打工。第一次給客人按摩,一個裹著毛巾的男人赤裸著上身走了進來,小芳紅著臉站在角落里,突然哭了起來,把客人嚇跑了。“想到天天要跟這樣的人打交道,很難適應,也不知以后會被人怎樣說,還有沒有人會娶我。”說這話時,小芳是一臉的惘然,有著淡淡的哀傷。 “在那樣的環境下,想不適應也難,你不給人按摩,就拿不到一分錢!”在周圍的姐妹的開導下,小芳也慢慢適應了。小芳是個聰明的女孩,她知道要生存下來得先學上一門技術。于是,她決定從學習按摩開始。 正規的按摩,要講究指法的輕重緩急,要找準穴位,用手指點擊穴道,輕輕按摩,使客人舒筋活血。當然,名目繁多,通常有松骨、緊皮、踩背、拔罐、刮痧、捏脊等,手法有點、按、揉、搓、壓、拍、叩、撫等。學習按摩是很辛苦的工作,不僅需要體力,而且要掌握人體全身的穴位和筋絡分布。 那段時間,小芳通過大量的實踐,熟悉了人體的每一個部位,但手指上也開始有了厚厚的繭子。 現在一個客人進來,她都會麻利地給客人敲背、捏腳等,一套程序下來要35分鐘左右。但小芳一直保持著自己的“原則”,拒絕和客人“親密接觸”。按照當初和老板簽的合同,給一個客人按摩的費用是20元,她會從中提成6元錢,平均每天能賺60元錢左右,一個月不到2000元的收入,要寄一半給家里,自己還要存上一部分,算是給自己攢的讀書錢吧。 替夫還債,年輕媽媽的無奈 小燕是重慶人,今年26歲。她的身高接近170厘米,留著運動短發,顯得清秀而富有朝氣。如果不是親耳聽她介紹,你簡直不敢相信她已經是一個6歲男孩的母親。 小燕老家在重慶農村,她說,要不是老公“不爭氣”,她是不會出來打工的。想起以前,她和丈夫剛結婚那會兒,兩人齊心協力地操持農活,閑時丈夫在附近打打短工貼補家用,日子倒也過得去。但是后來,丈夫迷上了賭博,人也變得懶惰起來,田里的農活都落在小燕一個人的肩頭。而丈夫賭博欠下一屁股賭債,家里微薄的收入每年還債都不夠。家里的生活從此一落千丈,最后連孩子上學的報名費都拿不出了。她和丈夫為此多次爭吵,但丈夫卻無動于衷,有時跑出去十幾天都不回家,對她和孩子不管不顧。無奈,在2004年,小燕只得將孩子托付給父母照顧,在同鄉的介紹下,她來到了這家洗浴中心。 “做這行很辛苦,更重要的是心累。”小燕對記者說,“來這里的人形形色色,有些人老是戴著有色眼鏡看我們,把我們當成下賤的女人。”小燕說,她經常會遇到客人動手動腳,這時,她就會正色相告,一般客人都會有所收斂的,但也有個別難纏的客人,她就會拒絕服務。為此她經常受到老板責備,但她依然堅守著自己的原則。“我不會為了錢而出賣自己。”她說。 因為掙的都是“干凈”錢,盡管她們每天工作都在十幾個小時,但每月的收入并不高,一般千元左右。可她很滿足,她每個月都將大部分收入寄回家里替夫還賭債,自己只留下點生活費。后來,小燕將兒子和自己的父母接到武漢,一家人主要靠她掙錢養活。在她的同事中,只有她一個人沒有手機。曾有個客人要送手機給她,被她拒絕了。 小燕現在最大的愿望是家庭和睦、溫馨,自己的男人能早點醒悟,一起把這個家庭支撐起來。但她現在也有了自己的擔心,“如果丈夫知道自己是按摩女,肯定更難接受自己了。”她打算多攢些錢,回到重慶的老家開一個超市,守著孩子好好過一輩子。 邊緣感情,沒有奢望的青春 在洗浴中心,按摩女的名字基本上都是被淡忘的,但她們的工號一般都為人熟知。 在一家洗浴中心的小姐中,8號阿慧是最引人注目的一個,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是那里學歷最高的按摩女———她考上過大學。阿慧的父親是做生意的,家庭條件開始還不錯,但是應了那句男人有錢就變壞的老話,在富裕不久,她的老爸就在外面有了情人。父母離婚,后來生意也不行了阿慧就輟學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涉世未深的阿慧,遇到一個自稱沒有結婚而愛他的已婚男人,在他的強烈攻勢下,女孩投降了,交出了她人生最寶貴的東西,原本以為找到了一個歸宿,沒有想到卻掉進了一個深淵。 “把孩子拿掉吧!”得知阿慧懷孕后,已婚男人只是冷冷地丟了一沓鈔票,就再也不出現了。很快,阿慧做了流產手術,離開了那個讓自己傷心的家鄉小城。 孤獨的阿慧來到了湖北,在老鄉的帶領下當了一名按摩技師。談起自己的過去,她很心酸,說她現在已經不相信男人,她是洗浴中心最漂亮的女孩子,收入卻一直不高。 在“8號”心中總有個揮之不去的心結,加上她認為這地方沒有好男人,無形中就在自己的心里筑起了一道防線,總是帶著淡淡的憂愁,即便在工作的時候,也只是偶爾和顧客應付著嘻哈幾句。 她說現在男人來做按摩很少有老實的,大部分都毛手毛腳的,有時候碰到一些客人,還要強行摸她的胸和其他敏感部位,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和客人吵起來,經常得罪客人。她告訴記者賺錢少都無所謂,關鍵要對得起自己,父母給她一個漂亮的臉蛋和好的身材,不是用來賺那些骯臟的錢的。說這個話的時候記者感覺到她的自豪,但是隨即她的眼神就暗淡了,因為她認為這個社會是很少有人看得起她們,總把她們和三陪女聯想在一起。 其實,也有讓她心動的。 “請8號給我服務!”到洗浴中心一年后,阿慧經常會聽到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也會莫名地興奮。“那是一個很有風度的老板!”老板經常來,每次都點阿慧為他按摩,每次都是正規的按摩,絕對不對阿慧動手動腳。“你的手法很好,謝謝你!”每次做完后,那個老板都會夸上一句,這讓阿慧有種被尊敬的感覺,慢慢地也對他有了好感。 后來的聊天中,阿慧才知道老板有個漂亮的老婆,卻一直沒有生育。而老板看她漂亮人也單純就喜歡上了她,讓她跟著自己。“他想讓我幫他生個兒子!”那個老板開出了誘人的條件——10萬元,還有一套房子! 但阿慧沒有答應。她說,做了有錢人的情人就得聽他的話,有求必應,一點自由都沒有了。“我想做幾年后回老家,找個人過安穩的日子!” 曖昧之約,揮之不去的誘惑 然而,按摩女郎畢竟是一個挑戰曖昧的職業,看著別人大把大把地掙錢,一些女孩把持不住也就深陷進去了,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她都得了病,不能生育了!”說起曉姍,小芳是一臉的惋惜。 曉姍是典型的農村女孩子,雖然只有21歲,但是臉上卻可以看到深深的生活的烙印。在她上初中的時候,父親突發腦溢血,經過搶救,父親的命總算保住,但是高額的醫療費和后續治療費用卻讓這個家庭變得一貧如洗,曉姍也只好離開學校到外地打工。 開始在深圳的一個電子廠里上班,一個月900元錢,她硬是寄750元回家。可就是這樣,父親的病、弟弟的學費還是沒有辦法解決。萬般無奈,曉姍只好跟著老鄉來到武漢,做起按摩工作。 開始的時候,曉姍把自己的清白看得很重,為了父親和那個貧困的家她默默地忍受了許多。有一次,做腳摩的時候,好色的顧客故意用腳碰她的胸,為了賺點可憐的錢救自己的父親,她忍受著。但是客人卻變本加厲,竟然用腳去“摸”她。她無法忍受這樣的侮辱,就對客人說:“請你自重點”,沒有想到對方卻說:“裝什么純潔,知道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她再也忍不住了,和客人大吵起來。 可是,接下來的卻是經理的呵斥和扣發獎金。那天深夜,她一個人躲在廁所里面偷偷哭了很久,也是那一夜她決定放棄自己的“原則”——曉姍愛笑了,卻掩飾不住背后的冷漠。 從那以后,小芳發現曉姍的常客多了,收入也高了,可以經常去買高檔衣服,還有一個漂亮的手機。但是,曉姍常常徹夜不歸,頻頻參加男人們的曖昧之約。掙回來的錢,她大部分寄給了家里,但她一直不敢給生病的父親講自己的職業,只有每次寄錢回去,曉姍才會感到一點點的欣慰。 “那天醫生告訴她,不能生孩子了,她整個人就垮了!”終于,讓小芳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曉姍沒有被警察抓住,卻在醫院住下了。醫生告訴小芳,曉姍染上了性病,而且已經影響了生育,可能終身不能懷孕了。 出院以后,曉姍變得更加瘋狂了,她說要報復好色的男人。2005年,因為涉嫌賣淫活動,曉姍被公安機關送去勞教了。(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