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教老師跪姿輔助腦癱兒康復
2012年05月22日
5月17日，東城區特教學校，本報記者王佳琳和牛牛的爺爺一起陪牛牛進行康復訓練。本版攝影 實習生 劉夢
本報記者王佳琳（左一）正在協助牛牛進行高跪訓練。
體驗檔案
體驗身份：特教體育教師
工作地點：東城區特教學校
工作內容：協助腦癱患兒進行康復訓練
跪在牛牛身后，雙手緊緊托住其胯部，王連仲屏住呼吸，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王連仲是東城區特教學校的一位體育教師，牛牛是他教了七年的學生一名15歲的重度腦癱患兒。七年來，原本連翻身和坐直都不會的牛牛，在王連仲持之以恒的康復訓練下，已經可以坐在教室里正常聽講。
而為了給這幾名腦癱學生進行早間康復訓練，每天5點多，王連仲就要從東五環外的家中出發，趕在7點前到達位于安定門甘水橋的學校。
十年來，無論冬夏，從未間斷。
特教學校里，每天總是五個腦癱孩子最先到校：15歲的小麻是多重腦癱兒，左腳尖足，左臂僵直地伸向左前方；17歲的小李左手“鷹爪手”……15歲的牛牛最嚴重，四肢癱瘓，無法獨自站立和行走。
58歲的特教老師王連仲說，腦癱使這些孩子的肌張力異常，穿衣服、系鞋帶、握瓶子，這些健全人基本的自理能力，對于腦癱孩子卻很奢侈，往往要經過數年的訓練才能做到。
針對每個孩子腦癱程度的輕重，王連仲分別為每人制定了一套康復訓練課程。
課前準備
用時：10分鐘
三人合力“搬”百斤男孩下樓
5月17日上午，王連仲照常為牛牛安排了一節康復訓練課。牛牛的教室在二樓，每次訓練前，如何將這個100多斤重的男孩搬下樓便是個考驗。一般情況下，都要兩位老師和牛牛的爺爺一起上陣。
教室里，爺爺將輪椅推到牛牛身邊。王連仲和體育組一名男老師一左一右，架著牛牛從椅子上站起來。
牛牛張開緊緊夾著的雙腿，右腿朝前吃力地邁出一步，但剛落地，腿就像彈簧一樣收縮回去，死死盤住左腿。“這就是剪刀步，在腦癱患兒中非常普遍。”王連仲說。
只見牛牛又把左腿艱難地從右腿中抽出，向前一步，不過同樣也是一落地就絆住右腿。兩三步下來，在旁攙扶的王連仲已有些微喘。
此時，爺爺將輪椅推了過來，緊貼著牛牛的小腿，兩位老師一起用勁，幫牛牛坐上了輪椅。男老師又蹲下，把牛牛僵直的雙腿彎曲過來，再將雙腳放到腳踏板上。
“行了！”隨著這兩個字，男老師長舒了一口氣。
接下來，王連仲推出了另一件設備下樓機，將牛牛的輪椅與其固定好，輕松地推著下了樓。“這是學校兩年前專門給牛牛配備的。以前，牛牛上下樓全憑老師扛上扛下。”王連仲說。
熱身
用時：5分鐘
手架腋下承受男孩全身重量
訓練教室位于操場上，教室里，兩側鋪著彩色軟墊，周邊放著滾筒、木架等康復器材。訓練開始前，首先要將牛牛移到軟墊上。
由于長期的肌張力異常，牛牛的胯部已經嚴重變形，右胯明顯高于左胯，造成左腿長右腿短。記者協助王連仲，一左一右架著牛牛從輪椅中站了起來，爺爺則趕忙從牛牛身后撤出輪椅。牛牛的兩腳交叉著放在地上，因為腿部沒有支撐能力，他將身體的分量全部轉嫁到了攙扶者的身上。
一手架著牛牛的腋下，一手托著他的小臂，記者和王連仲頗費了一番力氣，才將牛牛平放在了彩色軟墊上。“牛牛先做個翻身給阿姨看看。”王連仲說罷，牛牛先是用力用大臂支撐起上半身，小臂又在墊子上使勁蹭了兩下，爬到墊子中央，開始向左側翻身。起先很緩慢，翻到第三個時，自如了很多。
滾筒俯身起
用時：15分鐘
跨坐男孩身后扶腰臀助平衡
短暫的熱身后，牛牛開始了第一項訓練內容：滾筒俯身起。
為幫助牛牛做好站立準備，王連仲一直在以不同形式鍛煉他的腰腹力量。滾筒俯身起就是這樣的訓練。
王連仲將一個藍色的圓柱滾筒躺倒放到墊子上，然后將躺在地上的牛牛架起，趴在滾筒上，再分開牛牛別在一起的雙腿，讓他跨上滾筒。記者則跨坐在牛牛的身后，用雙手扶住他的腰部和臀部，幫他平衡身體。
訓練開始，牛牛需要將身體從趴著轉為坐立，如此往復。不過隨著練習的進行，牛牛的重心越來越朝右側偏離。為了幫他朝左側糾正，記者扶著他腰部的手臂一刻也不敢放松，特別是右側小臂和腰部，一直在繃著勁兒。
“沒有滾筒前，老師只能一直跪在患兒的身后，頂住其腰部，并用雙手拉住患兒的雙肩，輔助其抬起身體。”王連仲說。
高跪
用時：15分鐘
跪在男孩身后托胯部防偏移
高跪是近期王連仲為牛牛設計的訓練重點。所謂高跪就是將坐著的跪姿轉為立著的跪姿，這有助于提升患兒對于胯部的控制能力，也有利于其腰腹部力量以及大腿肌肉的鍛煉。
牛牛被要求面向一個小木架跪坐著，雙手抓住木架上的橫梁，慢慢地抬起膝蓋以上的身體。王連仲則跪在牛牛身后，用雙手托住牛牛的胯部，防止他立起時發生偏移。
記者模仿王連仲的姿勢跪在牛牛身后，不到5分鐘，膝蓋就開始酸痛，托舉牛牛胯部的手也明顯感到吃力。牛牛幾乎每做一個動作，胯部的骨頭都會有輕微的震動，為了糾正他偏移的重心，記者的手和腰只能一直較著勁，肩膀的肌肉也隨之變得僵硬。
行走訓練
用時：10分鐘
助男孩走十步手臂開始發抖
訓練的最后，王連仲決定讓牛牛走上兩步，并讓記者在一側攙扶。
再次架起牛牛時，記者感覺到他的雙腿比之前抖得更厲害了，幾乎每邁出一 步，都需要攙扶的人緊緊抓著他的胳膊，陪著他一起用力。僅僅走了十步，記者的手臂開始隱隱發抖，腿上的肌肉也繃緊了。
折返回來又走了十步，訓練中一直沒有出汗的牛牛，此時額頭上滲出了汗珠。
40分鐘的訓練課結束后，放下牛牛，記者的雙腿微微顫抖了起來。而這樣的課，王連仲每天要上至少三個小時。
除了每天雷打不動的早間訓練，對于中重度的腦癱患兒，只要課時允許，王連仲就給他們額外增加訓練課時，像牛牛每學期額外增加的康復訓練課就有七八十節。
如今，王連仲已經58歲，因為長期以跪姿輔助學生進行康復訓練，他的兩個膝蓋都患上了骨刺，連簡單的蹲起都成了問題。
“牛牛最近已經可以獨坐了：一個小板凳，沒有扶手，沒有靠背，他也能坐10分鐘！”王連仲說，能夠看到牛牛自己架拐走路，是他退休前最大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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