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飛走了,把愛和光明留給人間
叢飛,原名張崇,1969年10月生于遼寧省盤錦市大洼縣莊臺鎮。1994年來到深圳,后任深圳市義工聯藝術團團長。
1994年8月起開始資助貴州、湖南、四川等貧困山區兩百余名貧困兒童。先后被授予“中國百名優秀青年志愿者”、“深圳市優秀外地來深建設者”、“首屆深圳百名優秀義工”、“2004年度廣東省優秀音樂家”、“中國青年志愿服務金獎”、“深圳市愛心市民”、“深圳市愛心大使”、“2005感動中國年度人物”等稱號。
2005年4月22日入院,后被診斷為胃癌,進入深圳市人民醫院治療。
2006年4月20日病逝。
本報訊昨晚8時40分,深圳“愛心大使”叢飛因病醫治無效,在深圳市人民醫院永遠合上了雙眼,享年37歲。叢飛的遺愿,是捐出他的眼角膜,作為對人世最后的饋贈。
最后的心愿是捐獻眼角膜
昨天中午12時,按照叢飛的遺愿,叢飛的父親張萬軍與深圳市紅十字會簽下了捐獻眼角膜的志愿書。張萬軍說,自從叢飛病重之后,從中央領導,市委、市政府到普通市民都對他給予了很多關心和鼓勵,叢飛不知怎么回報,只能把自己的一對眼角膜捐獻出來,留給最需要的人。深圳市紅十字會工作人員說,叢飛的眼角膜至少能讓兩個人受益。
盡管這是兒子最后的心愿,但是當張萬軍與深圳市紅十字會簽下捐獻眼角膜協議書時,叢飛的母親還是痛哭失聲。她說:“這是兒子最后的一個愿望,我們心里再痛,也要完成他的愿望。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要看到兒子的眼角膜捐給了誰,能見到那個人,我就又可以看到兒子了。”
今年4月4日,2005年感動中國十大人物之一洪戰輝與深圳著名眼科專家姚曉明博士到醫院看望病重的叢飛。叢飛當時就表示了死后捐獻眼角膜的愿望,他還拉著姚博士的手,請求姚博士一定要幫助他完成這個最后的心愿。
關愛他人同時也獲得社會的關愛
叢飛生前唯一的職務,是深圳市義工聯藝術團團長。沒有固定收入的叢飛,從1994年起,一共認下178個貧困地區的孩子,全力資助他們上學。孩子們都叫他“叢飛爸爸”。有人統計過,10年來,“叢飛爸爸”至少捐獻了300萬元善款。叢飛本來有能力讓家人過上富裕的生活,但這些年來,叢飛和他的妻女卻一直住在僅有57平方米的小房子里。
叢飛去年4月22日因患胃癌住進深圳市人民醫院。他總是用開朗的笑容迎向每一個來看望他的人,有的人感嘆說:“他真不像一個病人!”為了讓叢飛“重飛”,深圳市人民醫院成立了專門醫療小組,并多次邀請國內一流腫瘤專家為叢飛會診,也起到了比較理想的療效。
在他患病期間,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廣東省委書記張德江多次指示深圳要竭盡全力搶救叢飛并為他解決生活困難。國家民政部、團中央、中國文聯領導親自探望并送來慰問金。廣東省委常委、深圳市委書記李鴻忠多次去醫院看望叢飛,鼓勵他戰勝病魔,重返舞臺。省有關部門也多次看望叢飛。深圳市委副書記、市長許宗衡也多次到醫院看望鼓勵他。深圳市委、市政府有關部門快速行動,為叢飛解決了戶口、社保、妻子工作、住房、治療費用等生活困難。社會各界關懷叢飛,給叢飛及家人巨大的安慰和支持。
走時穿著最喜歡的演出服
今年2月以來,叢飛的病情惡化,癌細胞在腹腔內廣泛轉移。至3月中旬,叢飛已經無法進食甚至無法喝水,每天只能靠輸液來維持生命。但就在這期間,他還抱病出席了長篇報告文學《叢飛震撼》一書的研討會,他當時還表達了頑強活下去的愿望——為所有關愛他的人,為那些還需要他幫助的孩子們。
10天前,知道自己將不久于人世的叢飛開始安排自己的后事。他和父親向醫院鄭重提出,停止靜脈補藥治療,僅保留鎮痛治療。叢飛說:“國家和社會已經給了我非常好的照顧,醫護人員也盡心盡力了。我不想再讓國家和社會為我花更多的錢,希望能把這些錢用到其他有治療價值的人身上。”
昨天晚上8時40分,感動了中國的叢飛離開了他愛和愛他的人們。叢飛的妻子邢丹平靜地說:“哥哥生前交代,走的時候要穿上他那套最喜歡的白色演出服,我已經給他準備好了。”
據了解,去年深圳青少年基金會成立了“叢飛助學專項基金”,叢飛不必擔心他的178名孩子再次失學,而且這個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基金將幫助更多的失學兒童重新走進課堂,叢飛應該可以安心地走了。
昨晚,叢飛同志病逝后,深圳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戴北方受市委書記李鴻忠、市長許宗衡等市領導的委托,前往醫院看望并親切慰問家屬。
姚曉明:我和叢飛有個關于光明的約定
昨晚10時,他親手為叢飛摘取眼角膜,10時30分他接受本報專訪
本報訊 叢飛生前立下遺囑自愿捐獻眼角膜,希望將光明帶給有需要的人。昨晚9時至10時,深圳市獅子會眼庫負責人姚曉明博士親手為叢飛摘取下眼角膜。
10時30分,叢飛眼角膜摘取手術后的第一時間,姚曉明博士接受了本報記者專訪,并表示:叢飛的眼角膜將讓3名眼疾患者重見光明,第一次移植手術將在今日早上進行。
問:叢飛第一次向您表達捐獻眼角膜的意愿是什么時候?
姚:我第一次見到叢飛,是在2004年、深圳職業技術學院大學生吳翼飛的葬禮上。吳翼飛生前自愿捐獻眼角膜,為好幾個眼疾患者帶去了光明,最后他下葬在位于深圳吉田墓園的光明樹下。叢飛夫婦那天一起參加了吳翼飛的葬禮,葬禮結束后,叢飛還動情地對我說:“人總是要死的,死前能為有需要的人做點事情,生命才更有意義。這位小兄弟為我們作出了榜樣,我今后萬一遇到不測,也一定會像他這樣做,把光明帶給有需要的人!”當時的叢飛看上去還很健康,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病魔纏繞,但那時他已經表達出了這樣的意愿。
問:今天,是您親自去取下了叢飛的眼角膜?
姚:是啊,這是我們倆之間的約定,一個關于光明的約定。洪戰輝來深圳時,我陪洪戰輝去人民醫院看望叢飛,那時候他的病已經很嚴重了,人虛弱到了極限。看到我之后,叢飛做手勢示意我靠他近一點,他有話跟我說。我把頭靠近他,只聽見他很吃力地對我說:“哥,我已經不能吃飯了,快不行了。到了我走的時候,你一定要來,取下我的眼角膜,把它送給有需要的人。目前家里人還有點顧慮,但我會慢慢跟他們做工作,他們一定會支持我的!”他說完這些,我已經泣不成聲了,他病到這種程度心里卻一直想著幫助別人的事情。我為不少人摘取過眼角膜,見過不少令人感動的人和事,但我還是要說,叢飛是最令我感動的一個人。我當時就跟他說:“兄弟,萬一你先走一步,我一定會幫你完成你的愿望。等我要離開世界的那一天,我也會像你一樣,把光明留給有需要的人。”那天,我們之間就許下了這樣的約定,一個關于光明的約定。今天早上,叢飛的父親替昏迷中的叢飛鄭重簽署了眼角膜捐獻志愿書,那時候我才知道叢飛已經把捐獻的事情寫進了自己的遺書中,我是懷著一種矛盾的心情開始做摘取手術的準備;晚上,接到叢飛去世的消息,我就趕緊帶著手術用具趕往人民醫院,我是去赴約的啊!
問:取完眼角膜后,您是什么樣的感受?
姚:叢飛作為感動中國的人物,他的精神必定將繼續感動著我們。我希望更多人的像叢飛一樣,讓更多人受惠“愛的奉獻”!
痛別叢飛
昨晚8時40分,叢飛停止了呼吸。
9時許,記者趕到深圳市人民醫院5棟3樓腫瘤內科312號——“愛心大使”叢飛生前的病房,三樓走道里已圍滿了人。
深圳市委常委、秘書長、辦公廳主任戴北方來了,叢飛生前的朋友們來了,病友們也來了……他們要送這位“愛心大使”最后一程。
9時52分,放著叢飛遺體的靈柩被抬出病房。“兒啊……兒啊……”叢飛的母親李彩鳳在眾人的攙扶下哭喊著走出來,聲音發顫,老淚縱橫。“我要摸一下,讓我摸一下……”叢飛的妻子邢丹撲倒在靈柩上放聲大哭。在場所有人無不動容。
陳觀玉:遺憾沒有見上最后一面
“化療期間,為預防交叉感染,謝絕探視。”叢飛的病房前,依然貼著這張熟悉的標語,病房外的椅子上,仍然像往昔一樣,坐滿了前來探望的朋友;窄小的走道里,攝影機和筆記本到處在晃動,記者們在人群中間穿行。
正對著病房門口的凳子上,坐著“深圳活雷鋒”陳觀玉,老人雙眼盯著門口,雙手緊握。旁邊,羅湖區義工聯的一個女義工緊緊地攬著老人的肩膀。
晚上9點鐘,住在沙頭角中英街的陳觀玉接到了義女林燕的電話:“叢飛走了。”老人趕緊起身出門,打的直奔醫院,試圖見上干兒子叢飛最后一面。可是一切太遲了。
“其實,我早就知道,他最近身體不好。”前兩天,陳觀玉前來探望,“他已經不能說話了,眼睛也不會眨了。”老人的眼淚流了下來,“但是,我沒想到這么快”。也許這個遺憾會成了老人心中的痛。
王常貴:他透支太多了
叢飛生前的工作伙伴、老大哥王常貴難受極了,“我現在腦子有點亂,心情不太好”。得知叢飛去世的消息,他覺得很難受,甚至比死了親弟弟還難受,他對叢飛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愛心”二字。“只要跟他交上朋友,他都會對你很好,他有一副俠義心腸,朋友有什么事情絕對是‘兩肋插刀’的。如果不是身體不好,他可以做更大的事情,但是一直以來他透支太多了,早就超過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我總是跟他說‘不要老吃白水泡飯’……”說到這里,王常貴已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