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春/制圖
□沈洪
■黃牛黨搞票的方式有幾種?
■最初的票販子是怎樣產生的?
■他們為什么會出賣自己的同行?
■團伙內部的組織構架如何?運作模式是怎樣的?利潤如何分成?
倒票巔峰時期:一列火車30000元進賬
被倒賣的車票一般是原價的兩倍,最火的車次能炒到5-6倍,而原價的1.6倍是底線。每列火車的正常運力是1500人,在部分車次里,黃牛黨操作的票占10%-20%。一張票起碼能賺100元,一列火車就有30000元進賬。1993年-1996年曾是黃牛黨最猖獗的時期,某些短途列車的車票幾乎由黃牛黨包辦,部分長途列車被倒賣的車票也高達40%。
獲票途徑:約50%為自己印制
黃牛黨搞票的方法有三種:一、合法購票,這是最安全的。他們一般采用“多人買多票”。而這種方式購得的票占三成左右。二、自己印票,這是最主要的來源。由于火車票是現買現印的,因此他們會通過某些途徑獲得空白的火車票(除了出發地、目的地、車次、時間未印),然后根據與有關人員達成的協議———如確定某次列車可以倒賣的車票數量,在窩點自己印好票再出去兜售,近一半的票是這樣搗制的。三、由個別列車工作人員直接提供火車票,由于風險較大已不常使用。另外,有時票販子也會與盜竊者勾結,盜取乘客已經買好的車票,少數時候會得手。
組織內部:理論上不允許脫離組織
最底層票販子,主要是大城市沒有暫住證的外來勞動力。因為外地人流動性大,一旦出事很難被查到。而涉及到機密的骨干一般來說則是本地人,尤其是黨首,因為他需要“很硬”的關系。對于新加盟者,首先會摸清他的底細,并有各種考驗。從理論上講,是不允許任何人脫離“組織”的,少數人員在脫離組織之后會受到嚴密監視。而被黃牛黨舍棄的成員則會與組織達成協議,他們守口如瓶,組織給予經濟上的賠償。
內部運作:票錢分離,循環牟利
一般來講,黃牛黨內部運作分為兩條線,原則是票、錢分離。
整個組織中,只有一種人同時接觸到票和錢,就是最底層被稱為“勞力人員”的人———火車站直接兜售車票的票販子。每個勞力人員有兩個上家,此兩人之間并無直接接觸。一個人負責供給勞力人員火車票,另一個人負責收取賣票所得。收的錢通過若干個上家層層上遞,直達一個扮演黨首代言人角色的“代理”手中。錢在他的手中被分流:一部分上交黨首,一部分用于支付集團內部人員的酬勞,剩下來的用于周轉。周轉資金交給中間人,他們利用這筆錢,以獲得穩定票源。一旦票源確定下來,便會通知相關人員到指定地點取票,票被層層下遞直到最底層的勞力人員。
被抓的小嘍口羅多數并不屬于黃牛黨集團,而只是獨立的販票人員。因為大的販票團伙中,所有人員均采用單線聯系的方式,從不直接見面。而上家向下家發指示采用公用電話或者暗號———比如在張貼的小廣告中加入暗號,只有內部人員才能看懂。
黃牛黨黨首從不會在團伙內部人員面前出現,他們用自己的公司或者親戚朋友的公司瘋狂洗錢,更多的通過地下錢莊洗錢。此外,賺到的錢從不在當地揮霍,房產也置在異地。
行為規范:左手倒票,右手吃黑
黃牛黨集團和黑社會組織有著極其嚴密的聯系。多數黃牛黨集團的黨首本身就是黑社會的重要成員,他們利用黑社會保證或擴大地盤。
而那些被抓住的真正有分量的人大多數是被其他黃牛黨集團所出賣的,就是道兒上所說的“黑吃黑”。黃牛黨內部人員除了和司法部門玩“貓和老鼠”的游戲以外,還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和其他黃牛黨團伙作“堅苦卓絕”的斗爭。一旦被其他黃牛黨集團人員知道行蹤,對方就會派出指定人員向司法人員告密,將其出賣,這是地盤之爭的得力手法。但黃牛黨集團之間也會達成一些協議,如某些車次某些目的地的票歸誰賣等。
阿良自述:沒見過一張火車票,一個月轉手370萬
前些年,我通過鐵哥們的關系,在某交通發達的大城市做了當地一個黃牛黨黨首的代言人。該黃牛黨相當猖獗,黨首每年吞入私囊有上千萬元。原先的女代言人回去生孩子了,正缺錢的我才有幸頂替空缺。我在整個體系中處在“錢”線上,但從頭到尾沒見過一張火車票。在此期間,我只接觸到兩次資金,處理過程一樣。
接到老板電話指令后,我到銀行開了一個賬戶,并按照指令在火車站以暗號的形式發布了一個尋物啟事,將賬戶通知給下家。當天下午,我的賬戶匯入了第一筆錢———200萬。三天后,我將其中的100萬轉入了另一個賬戶,又隔了三天將40萬轉入了第二個賬戶,一個星期后我把最后的60萬轉入了第三個賬戶。在整個的過程中,我根本不知道那三個賬戶的主人是誰,也不知道這些錢是干什么用的。
第二次,我在另一家銀行開了一個賬戶,這次匯入的是180萬元,全部的錢除了10萬自留作為酬勞以外,全部匯入第四個賬戶。
整個過程中,我沒有跟其他任何人有過直接聯系,所開賬戶使用的都是假身份證,并使用假名。全部使用公用電話,接受黨首遙控指揮,也從未出現在下家面前。
我把作為酬勞的10萬匯入自己的信用卡后,更換了所有電話,更換了住所,從此不再和老板聯系。“金盆洗手”之后,我的精神狀態仍然很緊張,總覺得有人在屁股后面盯著,晚上很難安穩入睡,成天提心吊膽。而我退出的原因是,做這不光彩的事太受良心的譴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