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來,黃效文每年總是要花一段時間,在青藏高原上尋找最兇悍的藏獒幼犬。有著卷尾巴、大腦袋和壞脾氣的這種古老巨犬,自古以來就擔當著守衛(wèi)藏民免遭狼群和土匪襲擊的責任。但如今,新的公路和城鎮(zhèn)將雜種狗帶到了高原上,它們正在沖淡藏獒的純正血統(tǒng)。現(xiàn)年56歲的探險和自然保護人士黃效文稱,“情況完全失控了。”
作為香港非營利性環(huán)保組織中國探險學會的創(chuàng)辦人,在香港土生土長的黃效文已為保護中國的自然和文化資源奮斗了20年。他不遠萬里來到橫貫中國西部的青藏高原的最偏遠角落。他相信,能生活在高海拔地區(qū)的藏獒,就能很好地說明它們的血統(tǒng)純正。
數(shù)個世紀以來,藏獒令無數(shù)游客望而生畏。13世紀的探險家馬可波羅曾到過四川,在他的筆下,藏獒“非常兇猛和勇敢,兩只藏獒就敢襲擊一頭獅子”。藏獒在藏語中被稱為dohkyi即看門狗之意,其體重可達到68公斤,背高超出75厘米。
黃效文記得第一次看到藏獒是1982年在四川省西部的高原上。在他駕車穿越高原時,那些沒有被拴住的藏獒追著車狂奔,吠聲低沉。大約6年前,他注意到藏獒的體型開始變小了,吠聲也不那么低沉了,這些狗也不再追逐他的車。黃效文在看到這些由于雜交產(chǎn)生的體型較小的藏獒后,感到“一場危機正在形成”,必須做些什么。因此,他決定保護藏獒的純正血統(tǒng),到邊遠地區(qū)尋找藏獒幼犬,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環(huán)境中進行繁殖配對。
為了籌集資金,黃效文不僅尋求企業(yè)贊助,也向許多個人求助,包括大型紡織公司溢達集團的主席楊敏德等香港商界名流。每到年底,黃效文都會在香港舉行餐會,向與會的主要贊助人通報項目執(zhí)行情況,每桌的贊助費為13000美元左右。為了籌集更多資金,他還拍賣牦牛毛編織的地毯以及自己的攝影作品(黃效文以前曾為美國《國家地理》(National Geographic)雜志攝影),以及組織前往云南省金絲猴自然保護區(qū)等地的旅游。
迄今為止,中國探險學會在藏獒項目上的支出總計125000美元。黃效文希望將來把具有純正血統(tǒng)的藏獒送還給藏民家庭,它們“是這個高原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對于云南省藏族山村的村民Duji Qilin來說,雜種狗根本不能擔當傳統(tǒng)藏獒的職責。“大多數(shù)小偷都會害怕藏獒。”66歲的Duji表示。
青藏高原上的藏獒漸漸消失,并非只有雜交一個原因。中國許多有錢人將購買純種狗視為身份的象征,因此近年來藏獒繁育者一直將西藏不同區(qū)域的品種融合在一起,并以幾千美元收購藏獒種狗,將其后代運至北京等大城市出售。一只品種好的藏獒幼仔,要價可能高達6000美元。
作為看門狗,真正的藏獒應該是見到生人就叫個不停。“最重要的是脾性,”中國探險學會的邱奇林(音譯)表示,“如果不兇猛,就根本不像藏獒。”黃效文的團隊在尋找品種良好的藏獒時,還會關(guān)注那些有大腦袋、寬口鼻、前腿粗壯以及眼睛上方有褐色斑點等特點的藏獒。西藏人認為眼睛上方的褐色斑點能帶來好運,將它們被視為另一雙警覺的眼睛。
2004年夏天,黃效文率領(lǐng)第一只考察隊在青藏高原上尋找純種藏獒,整整4周里搜尋了6000公里。考察隊還在草原上四處搜索游牧民的黑色帳篷,“有帳篷的地方,外面就有狗,”中國探險學會中國負責人張帆(音譯)說。他們發(fā)現(xiàn)了大約200只藏獒,買下了5只。
返回考察隊營地要好幾天的車程,期間,這群藏獒變得異常暴躁。據(jù)他回憶,一只4個月大的藏獒瘋狂地追趕一個喇嘛,撕破他的紅袍,直到考察隊里的6個人一齊上陣,才使它安撫下來。另一只藏獒撕碎了6條皮帶。
如今,8只成年藏獒和3只小藏獒住在位于云南一個由中國探險學會資助興建的養(yǎng)殖基地里。這里距離西藏大約130公里,海拔3500米,空氣稀薄、氣候寒冷——夜間氣溫可直線下降至零下10攝氏度,黃效文希望這樣的條件能夠讓這些藏獒保持強悍的體質(zhì)。最近的一個早晨,60公斤的藏獒Chili輕松地四處散步,而46公斤的工作人員則氣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如果他們還能培育出幾代小藏獒的話,黃效文打算從明年開始把藏獒幼仔送給藏民。他說,如果更多的村莊能靠純種藏獒出名,那他們或許可以舉辦藏獒盛會了。
“到時候,全世界的狗類愛好者都會來,”他預測道,“如果他們打算在西藏舉辦冬奧會,我想讓藏獒成為吉祥物。”到了夏天,藏獒脫去厚厚的皮毛后,他可以留下皮毛:“也許我可以用它做件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