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臺山大襟島中華白海豚考察站,記者見到了王新財。這是一個20多歲的瑤族小伙子,個子不高,但頗壯實,只見他赤膊上陣,忙個不停。記者在他忙碌的間隙采訪了他。
家在深山處 曾是打獵高手
“聽說你曾是個打獵高手?”
“高手不敢當,不過,那時打獵,我都能一槍‘搞掂’。”王新財告訴記者,他拿起獵槍,是為生活所迫。她的母親也是個打獵高手,槍法很準,他的槍法是他16歲那年跟母親學的,不過,自6年前起,他就再也沒摸過槍了。“說句心里話,每當我一槍把一只野兔什么的打死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很殘忍,心里很難過,但為生活所迫,我沒有辦法。”
王新財告訴記者,小時,他的家從廣東翁源遷到英德一處人煙稀少的深山里,沒田種,一家五口只能靠打獵為生。雖然他的學習成績不錯,但家里窮,讀到小學畢業他就再也沒有上學了,而他弟弟到了10歲還沒上學。小學畢業后,媽媽對他說:“你跟我學打獵吧。”就這樣,他小小年紀就練就了打獵的好本領,與母親一起支撐起這個家庭。
遇到科學考察隊 命運開始改寫
一次,時任華南瀕危動物研究所教授的江海聲,帶領一支野外考察隊來到英德縣九濂洞作野生動物科學考察,在那里,他們走進了當地惟一的一戶人家——王新財的家。王新財還記得,當時他正在用最原始的工具做一個木衣柜。江教授問他:“做一個衣柜要多長時間?”他答:“說不定,可能幾個月,可能一年。”
因為王新財是狩獵高手,對當地的野生動物情況非常熟悉,江教授便請他作考察隊的向導。從此,王新財的命運出現了轉機。
考察結束后,江教授問他:“你愿意跟我們走嗎?”王新財不假思索地一口答應:“愿意!”
江教授告訴記者,他把王新財從深山里帶出來,出于兩個想法:“一是想讓他放下手中的獵槍,否則,會有更多的野生動物死在他的槍下。二是想給他一條出路,如果不給他機會,他可能一輩子也走不出九濂洞。現在,他已從一個狩獵者成為一個野生動物保護者。”
表現出色 成考察隊里的“香餑餑”
進了考察隊后,王新財從一個狩獵高手,變成了一名出色、優秀的野生動物保護者。
“他雖然很窮,但不自卑,他的頭腦特別聰明。”江海聲教授這樣告訴記者。很快,王新財就學會了使用電腦,他不僅會打字,還會制圖。制作標本,他也是一點就明,很快上手,一般人要兩三天才能做好的,他一天就做好了。他還是一個攝影“發燒友”,自學攝影技術,現在是考察隊中照片拍得最好的一個。此外,他學語言也很快,現在可以講流利的客家話、普通話和粵語。
“小王很懂事,很孝敬母親。”江教授語氣中透著贊嘆。據了解,王新財跟江教授去到廣州后,在成為華南瀕危動物研究所職工之前,月薪只有600元,可他十分節儉,每月留下200元生活費,其余的錢都寄回去給母親,養家糊口,供弟弟讀書。為了方便弟弟到幾公里外的小學讀書,他從廣州買了一輛單車拆開,托運回去再組裝。
王新財也是個很講義氣的漢子。他的刻苦耐勞在業內出了名后,有野外科研考察隊想把他挖走,他說:“除非江教授不需要我了,不然,我決不會離開他。”
華南瀕危動物研究所在臺山大襟島成立中華白海豚科學考察站后,江海聲教授率隊進駐,開展對中華白海豚的種群、生活環境、生活規律等方面的科學考察。王新財也來到這里,并成為了該考察站的站長。
王新財對記者說:“我要把一輩子的青春投放到保護野生動物上去,來償還我過去獵殺野生動物所欠下的‘債’。”
自從2000年江新財跟著江教授走出大山以來,他的媽媽也“金盆洗手”,不再打獵了。
記者手記:
少一個狩獵者,野生動物就多一份安全感,人與自然就多一點和諧;但是,正如江海聲教授所言,誰也不愿呆在山區里,過那種以狩獵為生的艱苦日子,許多人都是為了生存而不得已為之。山區里也有很多聰明的孩子,只是,他們沒能像城市孩子那樣,遇到那么多的發展機遇,否則,他們也同樣能對社會、對家庭作出貢獻。王新財從一個狩獵者變成一個野生動物保護者,也是機會使然。如何讓以狩獵為生的人走出大山,如何讓保護野生動物成為更多人的共識,是更重要的問題,有待我們的政府和社會各界共同研究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