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過希臘神話的人,對風神埃俄羅斯(Aeolus)的名字應該不會陌生。居住在漂浮小島上、性子多變的埃俄羅斯把風裝在山羊皮袋子里,作為禮物送給奧德修斯。在風袋幫助下,奧德修斯幾乎已經回到家鄉,卻因為誤以為袋中藏有財寶的同伴私下打開袋子,又被逆風吹回,不得不繼續海上漂泊。
早就聽說希臘人向以古老的文明而自豪,在2月27日到3月3日召開于希臘首都雅典的2006年歐洲風能大會(EWEC2006)上,這一點得到了證實。從開幕式上致詞的希臘發展部部長迪米特里斯·西奧法斯(Dimitris Sioufas),到擔任會議志愿者的雅典大學的學生,都極其樂于向來自各國的參加者指出風能利用與悠久傳說的深厚淵源,“讓風能回到風神的故鄉”,更成了出現頻率最高的一句對白。
作為全世界最重要的可再生能源領域綜合性學術研討會和展覽會,這一屆歐洲風能大會創下了新紀錄:來自40個國家的2650名專家、制造商、政府官員、咨詢顧問人員、投資者和記者參加了會議,為以往各界之最。各個頂尖研究機構的風能技術專家共做了500多個報告和海報演示,足以左右全球風能市場發展趨勢的150家相關公司則帶著最新的產品和技術布置了展臺。無怪歐盟委員會負責環境事務的官員斯塔羅斯·迪馬斯(Stavros Dimas)感慨道:“不過一年間,風能已經成為焦點和主流。”
歐洲對燃料說“不”
會議主辦者歐洲風能協會(EWEA)宣布,將在整個歐洲發起一場“無燃料”(No Fuel)運動,號召歐盟各國不再使用煤炭、石油、天然氣等“化石燃料”(fossil fuels)發電,轉為利用以風能為代表的可再生能源。
“沒有地緣政治風險,沒有外在能源依賴性,沒有能源進口,沒有燃料費用,沒有燃料價格風險,沒有勘探,沒有提取,沒有精煉,沒有管道,沒有資源限制,沒有二氧化碳排放。”當大會主席梅斯(Ian Mays)幾乎一口氣說出了這11個“NO”后,會場里頓時掌聲雷動。
不到歐洲,很難理解歐洲人那種深切的能源危機感。這次大會使用的文件包、所有文字材料和紙張,都是再生紙,而且鼓勵與會者盡量通過電子郵件方式提交報告、交換資料,以實現無紙化辦公。
“沒錯,就是危機。歐洲的經濟正面臨著可怕的危機,能源問題帶來的危機。”梅斯說。
由于歷史和地理上的原因,歐洲是一個能源需求量很大、又極其依賴進口、很難自給自足的地區。歐盟委員會綠皮書給出的數據看上去觸目驚心:目前歐盟國家75%的石油、50%的煤、40%的天然氣有賴于進口,已探明的鈾礦儲量更不足全球2%。
更重要的是,對歐洲國家的主要能源出口國均是那些處于極為敏感地區的國家,一旦因能源緊缺或其他問題出現紛爭,政治軍事力量相對較弱的歐洲國家無疑將處于一種極為尷尬的境地。前不久俄羅斯與烏克蘭的天然氣之爭,恰可作為鏡鑒。當新的石油危機到來,歐洲國家很可能成為全球經濟中最弱的一環。
此外,歐洲各國對電的需求正在逐年增加,但許多早期建成的傳統大型發電廠卻都到了該退役的年齡。在此青黃不接之時,一旦出現問題,就可能形成連鎖性的危機。
最后,氣候變化和溫室效應的影響也促使歐盟各國轉向可再生能源。作為《京都議定書》主要締約國的歐盟國家,為了履行減少碳排放量的承諾,也必須盡早著手。
“我們要確保歐盟公民和商業企業能夠獲得可靠的、穩定的、負擔得起的能源,我們還不能給我們的后代埋下一顆環境定時炸彈。我們真的沒有太多其他的選擇——除了風。”歐盟議會成員布瑞塔·湯姆森(Britta Thomsen)接受記者采訪時說,“我們并不是突發奇想地發起這場‘無燃料’運動,而是現實條件逼迫我們不得不寄望于風能。因為只有風,沒有國界限制,也沒有時間限制。它到處在吹,永遠在吹。”
除了技術,還是技術
其實,讓歐盟國家敢于把賭注放在風能上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在過去的20年中,風力發電技術已經相當成熟,已經可以滿足一定規模商業化運營的需要。目睹了這20年風能技術變化的歐洲風能協會技術問題專家弗蘭·范·胡勒(Frans Van Hulle)對此感觸尤深:“如果在20年前,有人告訴我,今天一臺風力發電機的年發電量可以達到當時發電機的180倍,我一定會以為他瘋了。但這就是事實。”
歐洲風能協會的資料補充了另外一個驚人的數據:1981年,丹麥政府決定在全國建造5000座沼氣發電廠和60000臺風力發電機,以滿足全國用電量的10%。但今天,丹麥全國用電量的20%卻僅靠5590臺運轉中的風力發電機便應付有余。
風力發電機的發電能力得以有如此奇跡般的突破,兩個因素起了重要作用:風的短、長期預報和風力資源圖的繪定,以及材料學上的新發現。選址是否得當,可以使兩臺同樣規格的風力發電機發電量相差一半以上,在這個領域,丹麥的Risoe國家實驗室作出了許多有決定意義的貢獻,由這個實驗室繪制的歐洲風力地圖,也幾乎成了歐洲新建風力電場必須要參照的“圣經”。在材料學上,更堅固、更輕、更耐腐蝕磨損的新材料的不斷出現,也使制造風機葉片更大、因此發電效率更高的風力發電機成為可能。
胡勒舉了一個例子:木頭的質量很輕,而且成本也比玻璃纖維低,但缺點是不耐潮不耐腐蝕。后來,科學家想出辦法,用環氧樹脂將木頭“封”起來。這樣,既降低了總體造價和風機葉片的重量,性能也令人滿意。而目前唯一一家掌握使用低成本碳纖維制作風機葉片技術的Owens Corning公司,則有可能成為一個新時代的開創者。由于每一項新技術的出現幾乎都意味著發電效率的提高和成本的降低,目前全球風力發電機的頂尖制造商,Vestas(34%)、Gamesa (17%)、Enercon(15%)、GE wind(11%)、Siemens(6%)、Suzion(4%)、Repower(3%)、Mitsubishi(2%)、Ecotecnia(2%)、和Nordex(2%),都在研發上投入了巨大力量,可謂各有各的高招。而一些掌握獨門絕技的大學實驗室和小公司,也可以在競爭激烈的市場上謀得一席之地。比如,德國薩爾布呂肯德一家小公司VENSYS的史蒂芬·卓克爾(Stephan Joeckel)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就因為該公司擁有一項獨特的發電機冷卻系統的專利,在與另外幾家國際知名大公司共同競標位于新疆大阪城沙漠中的風力發電場項目時,該公司最終得以勝出。當他在會議上介紹這個冷卻系統和該公司的“Direct Drive”技術時,關注者亦為數眾多。
有趣的是,技術的進步也顯著改善了風力發電在歐洲公眾中的形象。20年前,盡管公眾都已意識到風力發電是一種更清潔的能源,但抱怨仍然層出不窮:看上去太丑,煞風景;噪音太大,影響附近居民生活和工作;妨礙鳥類遷徙,許多野鳥撞在風機葉片上喪生。但海上風力發電場和低轉速大葉片風機的出現卻很大程度上解決了上述問題。一項最新研究顯示,在美國,每年死于與風力發電機相撞的鳥類數目為33000只,平均每臺發電機每年殺死2.2只鳥。在西班牙,這個數字更低到了0.13只。同與建筑物、汽車、電線相撞引起的鳥類死亡數目相比,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決戰中國
作為唯一一名受邀參加并采訪2006年歐洲風能大會的中國記者,在會議上被人問及次數最多的問題是:今年1月1日剛剛生效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可再生能源法》實施情況如何?很難想象,一部中國法律會引起如此多歐洲人的關注。全球最大風能設備博覽會Husum博覽會的籌備者漢諾·費克(Hanno Fecke)揭開了其中奧秘:“雖然德國、西班牙和美國仍然名列風力發電機裝機總量的全球三甲,但2005年一年時間,中國就由原來的10名以外躍升為第8名,超出了日本和荷蘭,其市場潛力可想而知。”
一直以來,政策壁壘是國外風能企業難以進入中國的主要原因。新法案出臺,和2005年底、2006年初的動向,給歐洲風能企業以無限想象的空間。目前,GE已經拿到了在遼寧沈陽興建中國最大的風力發電場之一的訂單。2006年到2007年間,還將在江蘇如東建起100臺1.5MW的風力發電機。韓國最大的電力公司Kepco拿到了在甘肅玉門建設49MW風力發電場的訂單。德國Nordex公司將與兩家中國公司合作建設寧夏的200MW風力電場項目。連印度的Suzlon也得到總價值約3741萬美元的在內蒙古興建風力發電場的訂單。如此大的市場空間,顯然是歐洲無法提供的。
然而,除了商業利益考慮,中國轉向大規模的風能開發,還有對整個風能行業向前發展的巨大推動作用,歐洲風能協會主席阿瑟勞斯·澤爾沃斯(Arthouros Zervos)指出。風不是每個季節都有,每個地方都一直不變。當風力發電僅占電網供電量中的很少一部分時,這種變化性還在可容忍范圍內。但如果要實現使風力發電占總發電量20%以上的目標,現有的獨立分散、各自為政的風力電場格局顯然將無法滿足需求。只有結成一張大網,才能互通有無,保持穩定的電能供應。在這個方面,中國作為一個空間巨大、地理條件多變的新興市場,無疑會給歐洲的風能企業帶來許多技術上的挑戰。而這種技術上的挑戰,總是伴隨著又一次的進步和飛躍。
“風能不只是歐洲的事”
——專訪歐洲風能協會主席阿瑟勞斯·澤爾沃斯
阿瑟勞斯·澤爾沃斯(Arthouros Zervos)有3張名片,頭銜分別是歐洲風能協會(EWEA)主席、歐盟可再生能源委員會(EREC)主席和全球風能委員會(GWEC)會長。
他開玩笑說,從這些頭銜,就能看出現在風能利用已經進入主流并且變得多么炙手可熱——20多年前,當他和十幾個風力發電專家在倫敦一個小旅館里開會討論時,人們對他的稱呼還不過是“那個對輪子著迷的奇怪小青年”。
時至今日,澤爾沃斯主持下的歐洲風能協會,已經成為全球可再生資源領域最大的協會組織,其成員涵蓋了全球風能市場98%的制造商、材料提供商、研究機構和投資顧問公司,而EWEA主辦的歐洲風能會議,作為全球最重要、規模最大的風能學術會議,也將于明年迎來自己的25歲生日。
三聯生活周刊:為什么選擇希臘作為2006年歐洲風能會議的舉辦地?希臘在風能發電領域的總裝機量只排到歐洲第10位。
澤爾沃斯:如果我告訴你這是因為我從1982年起就在雅典理工大學任教的緣故,你滿意嗎?
我們的宣傳資料上提到,希臘是風神傳說的起源地,這也是一種解釋。但事實是,我們每一年都會召開歐洲風能會議,每一年在不同的歐洲國家舉行。通常來說,如果上一年在風能發電市場份額大的國家舉行,下一年,就會考慮選擇一個風能“小”國。過去兩年,我們選擇了倫敦和馬德里作為會議舉辦地,英國和西班牙在風力發電上都屬旗艦國家,所以,今年就選在現狀仍不足但發展潛力巨大的希臘。明年,我們又會回到意大利,歐洲第4大風能發電市場。
三聯生活周刊:這次歐洲風能會議是有史以來規模最大一次,而剛過去的2005年也是歐洲風力發電市場增長最迅速的一年,那么,對此次會議,你有什么特別的期待?
澤爾沃斯:EWEC每年都要舉行,它更像是一個業界各方定期交流的大派對,我們通常不會期待某一次會議會出現突破性、驚人的技術新發現——事實上現在也很少有學術會議能做到這一點。但我們會為每次會議確定一個核心議題。比如今年的議題是“整合”,如何整合各方面資源,盡可能降低風力發電成本,提高風力發電效率和穩定性。我們認為,只有通過大規模的整合,或者是協調制造商、發電廠、運營者、政府、國家、國際組織間的關系,才有可能實現“到2020年風能發電量占歐洲發電總量12%”的目標。
三聯生活周刊:提到制造商,我手里有一份數據。全球三大風力發電設備制造商占據了全球風力電場新裝機量市場份額的68%以上,而且不斷并購。在十大制造商外的小廠所占市場份額卻不足4%。這是否構成了一種壟斷?
澤爾沃斯:風力發電市場的確存在某種程度的大公司壟斷,但它絕不像微軟的例子那么絕對。
近期的市場價格上漲主要是因為供不應求。新技術出現必定會逐步降低風力發電機的成本,這是大勢所趨。我們做過一項調查,盡管許多人認同可再生能源,但一旦要他們為此付出額外費用,便表示無法接受,尤其是在一些經濟不太具有競爭力的國家。如果靠壟斷走高價路線,所有這些公司全都會無生意可做。
根據我們協會的預測,在未來5年,隨著風力發電機的葉片變得越來越大,發電能力不斷提高,每臺新建風機每千瓦時的發電成本將下降9%到17%,海上風力發電場的發電成本可以降低到0.031歐元每千瓦時,這是公眾完全可以承受的價格。
三聯生活周刊:作為歐洲風能協會主席,你怎么看中國的風能市場?
澤爾沃斯:中國有潛力成為最大的風力發電市場。我很高興看到,從今年初開始,中國政府出臺了一系列法規政策,推動可再生資源的開發。但總體說,中國在風力發電的問題上仍然不太理想,太過封閉。歐洲在風能利用上已經有了很多年的經驗教訓,我們看到,準入限制和國家扶持的壟斷并不會引向成功,只會形成重復性的資源浪費。而且,風力發電場的建設是一個系統工程,一次投資后就是二三十年的事,前期的科學分析非常重要,并不是買幾臺設備那么簡單。
“我們在等待,我們不能再等待”
——專訪EWEC2006大會主席伊安·梅斯
2006年對于伊安·梅斯(Ian Mays)來說意義非凡:這是他從事風能發電事業的第30個年頭。提起歐洲能源問題,這位英國可再生能源系統公司(Renewable Energy Systems,簡稱RES)的CEO,顯得既憂心忡忡又躊躇滿志。他的英國口音讓人想起《雙城記》里的句子: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智慧的時代,這是愚蠢的時代……
三聯生活周刊:您在多個場合反復強調,石油時代已經走到了盡頭。作為一個以風能為主營業務的大公司CEO,這樣說是否有制造緊張氣氛的嫌疑?雖然近期油價一直在上漲,但上世紀70年代也出現過這種情形,后來又迅速回落,焉知歷史不會重演?
梅斯:很多人都會舉70年代石油危機的例子來自我安慰,但我們公司進行的一項研究表明,現在和30年前的情形完全不同了。
拿石油來說,目前全球90%的油田都已經被開發利用,剩下那些,開采率受各種因素的限制,產量肯定無法達到當年的黃金時代,而對石油的需求卻一直在增加中。按照這一趨勢,5到10年內,石油供應量就會達到頂峰,然后驟然下降。
天然氣是緩解70年代石油危機的重要原因之一,但它的供應量也會在2020年達到頂峰。在天然氣需求最大的北美和歐洲,天然氣資源正在迅速耗盡,而且越來越依賴于從俄羅斯和中東進口。
幾年前,很多人把希望建立在核電站上。但是我們的研究表明,即使核電工業在未來的15年中規模僅擴張1/3,全球鈾礦儲量也僅夠維持60年。如果算上釷和磷酸鹽礦中可提煉的鈾,不過能多維持一段時間。而且,核廢料的問題在各國目前依然都沒能得到令人滿意的解決。
最后是煤。據我們預測,現有煤儲量的40%會在2050年被用光,然后,每10年用掉10%,最多能支撐到2100年。如果不盡早使用可再生能源替代這些不可再生的能源,它們消耗的速度,只會越來越快。
三聯生活周刊:與其他可再生能源相比,您認為風能的優點是什么?
梅斯:便宜。迄今為止,風能是最便宜的可再生能源。
三聯生活周刊:這怎么可能?在普通人印象中,風力發電一向是相當昂貴的。
梅斯:所謂昂貴,是同傳統的煤炭、石油和天然氣發電相比。但正如我說過的,隨著儲量日益減少,它們的價格不可能永遠這樣低下去,但技術進步卻已經讓風力發電成為一種足夠便宜、可以承受的替代能源。一個選址適當的風力發電場每千瓦時的發電成本可以低至0.04到0.05歐元。而且,我希望提醒大家注意歐盟委員會ExternE項目得出的一個數據:在綜合考量了燃料開采、處理、運輸、廢物處置等因素后,風能發電所帶來的附加成本少于0.0026歐元每千瓦時,燃料發電的附加成本卻高達0.02到0.15歐元每千瓦時。
同其他可再生能源相比,已經非常成熟的風力發電也占有優勢。風力發電的成本不足太陽能發電的1/5,因為太陽能電池板的價格非常昂貴,用來制造電池板的原料也屬于較為稀缺的資源。至于光電技術(Photovoltaics)、生物燃料(Biofuel)、潮汐發電、氫電(Hydrogen),目前都還無法進入大規模商業化運營階段,因此不能與風力發電相提并論。
三聯生活周刊:水電站呢?你如何看待中國的水電建設,尤其是長江流域的一系列大型水壩?最近一段時間,中國關于水壩建設可能破壞生態環境的討論非常激烈。
梅斯:在我看來,水壩本身非常好,因為水力發電可以和風力發電形成很好的互補。風力發電的一個問題是不穩定:風時常在變化,但水壩可以起到蓄水作用。當有風的時候,關閘蓄水,主要依靠風能;而風力減弱的時候,開閘放水發電。這樣就可以很好地解決風力發電和水力發電自身固有的季節性問題。
至于對生態環境的破壞,在最開始時候,由于缺乏這方面的經驗和認識,無論風力發電場還是水電站,都對自然景觀、野生動物和人類活動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但那已經是“老故事”了。在選址和規劃上,新建的水電站和風力發電場理應比20年前科學得多、高效得多、對環境友好得多。即使有問題出現,那也更多的是人的問題,制度的問題,不是電站或電場本身科學上的問題。
三聯生活周刊:作為全球最大和增長速度最快的風能業務公司之一,為什么RES一直沒有進入中國市場?有人認為,中國不像歐洲,對風力發電的需求如此緊迫,而風能利用的高昂初始成本也令中國很難大規模接受。您怎么看?
梅斯:1995年到2001年間,我們曾嘗試在中國建設風力發電場,但遇到了一些阻礙,因此轉而把目光投向北美、澳大利亞和法國。但是,全世界沒有哪一家風能企業敢于冒險忽略中國這個巨大的市場。我們一直在等待適當的進入機會。我希望不會等待太久。
緊迫不緊迫,這是一個怎么去看的問題。同歐洲和中國相比,美國在各方面顯然擁有更多的緩沖余地,但近一兩年來,那里的新裝機容量出現了飛躍,許多大公司也表現出相當大的興趣。
至于初始投入,我希望指出,興建大規模風力發電場并不是唯一出路。2003年,我們在蘇格蘭的凱思內斯郡興建過一個只有兩臺風力發電機的電場,為當地的2000戶居民提供生活用電。我們還有一個案例,在一個荒廢的礦區,當地社區居民集資興建了小規模的電場,不僅解決了自身用電,還可以向電網輸電,獲得回報。我認為,這些都是中國可以參照借鑒的經驗。
選自《三聯生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