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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袤的南極大陸,成為旅游業的最后疆土。迄今為止,全世界已有近10萬名旅游者登臨南極。 |
全球變暖、惡劣天氣、經濟增長帶來的侵蝕等等因素,使世界文化遺產正經歷著前所未有的“圍攻”。然而,“過度旅游”則是對世界文化遺產保護最為不力的因素。由于經濟的持續增長和飛機票的不斷下調,到達遙遠的目的地變為情理之中的事情。并且,越來越多的人選擇在它們消失之前去看一看。現在,任何文化遺產的存亡都不能被忽視。在這急劇變化的世界,惟一可以肯定的是,世界文化遺產是脆弱的,不管它們是石頭的還是冰雪的,是人造的還是大自然的造化。
乞力馬扎羅的雪 如今,每年會有10000名旅游者遠道而來,蜂擁在這座海拔5896米的山峰腳下。然而由于雪帽越來越小,“乞力馬扎羅的雪”將在15年內成為歷史。
在海明威寫下《乞力馬扎羅的雪》的那個時代,外出旅游可能是當時的人們所能想到的“最后一件事情”。如今,海明威肯定想象不到,每年會有10000名旅游者遠道而來,蜂擁在這座海拔5896米的山峰腳下。更有數不清的旅行社接線員們在向人們喋喋不休地重復著海明威小說中的那個名句:“它是那樣遼闊、偉大、高聳,在太陽底下顯出令人難以置信的潔白。”
然而,在詩意的“推銷”之外,是乞力馬扎羅的雪―――這個旅游業的坐標―――行將融化。存在了千萬年的、被人類描寫為像“所羅門國王墓地”般的“雪帽”正在變得越來越小。
乞力馬扎羅山緊靠赤道之南,它的誘惑力很大一部分來自赤道與雪山的強烈反差。然而,不久前一批科學家聚會美國舊金山時呼出驚人之語:乞力馬扎羅的雪正在融化,并可能在15年內完全消失。自去年2月以來,山上有些地方雪的厚度減少了近一米。從歷史上看,自然界中雪山及冰山增長或消融的時間單位通常以萬年計。現在則不然,僅與1912年相比,乞力馬扎羅的“雪帽”就已經縮小了82%。可悲的是,到時,旅行社又有了新的買點―――最后看一眼乞力馬扎羅的雪吧!
旅游之禍 經濟繁榮帶來持續的“人潮”,越來越多的人“在路上”,價格低廉的飛機票更是加速了這個態勢。對世界文化遺產的最大威脅正是旅游本身。
看起來似乎是荒謬的,對世界文化遺產的最大威脅正是旅游本身,挑戰在于,人類對它們的熱愛和敬仰恰恰會把它們逼向死亡。世界文化遺產基金會(World MonumentsFund,WMF)主席伯納姆表示:“旅游業對世界文化遺產的未來是十分重要的,但是,由于缺乏預見性的管理我們很容易使得情況失去控制。”
不管旅游目的地是多么的新奇和充滿異國情調,一個旅游者最關心的是如何到達那里。由于經濟的持續增長和飛機票的不斷下調,到達遙遠的目的地變為情理之中的事情。去年,全球游客人數突破了8.06億,而他們中的許多人更是聚集在世界最著名的、歷史最悠久的地方,無論是秘魯的馬丘比丘古廟、還是英國的史前巨石柱、抑或是威尼斯水城。
經濟繁榮帶來持續的“人潮”,越來越多的人“在路上”,價格低廉的飛機票更是加速了這個態勢。
旅游經濟的釋放帶來了比颶風更強大的能量。在墨西哥的旅游圣地坎昆,每年有700萬游客慕名而來,在人潮的“沖擊”之下,墨西哥加勒比海沿岸旅游資源的保護刻不容緩,大量涌來的旅游者還帶來了談水供應危機、并危及淺海生態環境。據保護國際(ConservationInternational)估計,“過度旅游”威脅著拉美和加勒比海的過半數“不可再生旅游資源”的存亡,亞太地區這個比例也達到了20%。柬埔寨的吳哥窟每年迎來100萬旅游者,泰姬陵是70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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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城威尼斯面臨干涸的危險。 |
其他破壞性因素 由于一些地區的局勢動蕩、工業廢物的侵蝕,加之反常氣候的影響,那些不可復制的世界文化遺產面臨絕跡的危險。乞力馬扎羅的雪,是令人擔憂的旅游業的象征。現在,任何世界文化遺產的存亡都不能被忽視。
由于一些地區的局勢動蕩、工業廢物的侵蝕,加之反常氣候的影響,那些不可復制的世界文化遺產面臨絕跡的危險。颶風使美國的新奧爾良幾乎全城被淹沒;被視為潛水天堂的印尼的珊瑚三角洲同樣危如累卵;由于不斷的偷盜行為,埃及路克索神廟厄運難逃;就連英國的史前石柱也被圍欄保護了起來。惟一可以肯定的是,世界文化遺產是脆弱的,不管它們是石頭的還是冰雪的,是人造的還是大自然的造化。
的確,人類的“旅行癖”不是惟一要指責的因素,危及到文化遺產的因素還有不少。在開赴目的地之前,旅游者們不僅要考察各國錢幣的兌換率、關心天氣情況,還不得不瀏覽海嘯預警中心的網址、簡氏恐怖襲擊報告(據說可以每天向人們提供全球恐怖襲擊的最新情況),直至流行病指數預報。
旅游業本身,作為不少國家的最大的賺取外匯的產業,面臨的危險也是多方面的。世界貿易與旅游委員會(WTTC,WorldTradeand TourismCouncil)下月將在華盛頓舉行年會,討論如何應對來自自然和人為的災難。“不管是自然的,還是人為的,災難都是現實的。”WTTC主席文斯·沃夫岡說到,“我們越來越多的要面對這些棘手的問題。”
這是一個艱巨的任務。世界文化遺產基金會公布了一份全球100個最瀕危的文化遺產名錄,它們分布在55個國家。名列第一的是伊拉克,不僅僅是阿斯卡里亞圣殿(Al Askariyashrine),而是整個國家。恐怖襲擊、教派沖突成為罪魁。來自全球氣候變暖的威脅更是不容小視。聯合國最近的一份報告中說,由“極端天氣”、“洪水”、“颶風”導致的災難已經比1970年多了3倍,由經濟發展導致的災難性破壞上升了6倍。
全球變暖的陰影 南極成為越來越多的人的旅游目的地。但是,近些年來,全球氣候不斷變暖,南極大陸的冰山大規模解體、融化。
上述危險正在使地球走向毀滅。很多的旅游者正在考慮到南極去度假。從阿根廷烏斯懷亞乘坐豪華郵輪到南極大陸兜一圈,享受一個沒有日落、白雪皚皚的假期。這樣的旅程真讓人心動。
“在一葉小舟上,看是巨大的駝背鯨從旁游過,體會人與自然的心靈交互。”這是多么動聽的商業策劃書!自1957年度美國人首次進行南極商業旅游以來,全世界已有近10萬名旅游者登臨南極。1991年8月,美、新、澳等全球7個旅游經營團體成立了國際南極旅游協會(IAATO),并獲得了經營許可證。現在,花上5萬美元,游客就可以被帶到白色大陸。當然,同30年后將有可能失去機會來講,這個花費是不足為奇的。近些年來,全球氣候不斷變暖,南極大陸的冰山大規模解體、融化。冷水中的蜉蝣生物迅速消失了,磷蝦減少了,企鵝和鯨魚自然遭殃。
經濟增長提供“助力” 過度抽取地下水使墨西哥城正面臨加速下沉的災難;混亂的交通將越來越多的汽車尾氣排向天空,使那不勒斯古建筑遭受侵蝕。這些正是經濟增長帶來的負面影響。
經濟增長必然在扮演破壞者的角色,在繁榮的背后是深刻的隱憂。赫爾辛基Malmi國際機場的燈塔是建于上世紀30年代的現代主義建筑珍品,但是隨著城市的發展,它有可能被夷平,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大型住宅區。
如果說挽救一個建筑聽起來讓人感到匪夷所思,那么想象挽救一整座城市吧。如果擁有1800萬人口的墨西哥城持續抽干低下水,破壞含水層,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都市將陷入地下。世界文化遺產基金會已經把墨西哥城納入“瀕危城市”之列。由于地處墨西哥政治經濟中心,墨西哥城每年都會吸引大量來自全國各地的移民,50年來,墨西哥城的人口增長了4倍多。為了解決越來越嚴重的供水危機,該城每秒鐘要從地下蓄水層抽取1萬升水。這無疑加劇了曾經支撐這個城市存在的地下水快步走向枯竭。專家指出,這個巨大的城市正面臨加速下沉的災難,在過去100年中已下沉了9.14米,某些地區的下沉速度則已經達到每年38厘米。
再來看看意大利的那不勒斯,它的市區建在平坦的那不勒斯灣海濱和通往維蘇威火山方向的低矮山坡上。地震學家說,維蘇威火山遲早會重新噴發,熾熱的巖漿將逼近那不勒斯,該城連同它的100萬人口正依偎在火山的陰影里。17世紀,是那不勒斯的輝煌時期,它曾是歐洲最大的城市。意大利的俗語“朝至那不勒斯,夕死可矣”,是波旁王朝在它的鼎盛時期的驕傲宣言。如今那不勒斯衰敗了,更像一張頹廢城市的明信片。混亂的交通將越來越多的汽車尾氣排向天空,中世紀的古建筑遭受侵蝕。現在,持懷疑態度的人有了一個新的說法:“去看看那不勒斯,在它隕落之前。”
如今,人們都知道,意大利的水城威尼斯也近乎干涸,小船紛紛擱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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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克索神廟群受到旅游業和盜賊的雙重威脅。 |
“瀕危名錄”的副作用 亞洲的海嘯剛剛過去,人們又如潮水般地回來了,有時候災難可以轉變為“機會”,引起旅游業的反彈。
好的和壞的消息是,旅游者紛至沓來。亞洲的海嘯剛剛過去,人們又如潮水般地回來了,有時候災難可以轉變為機會。“人們要趕在變化來臨之前去那里探險”自然棲息組織(NaturalHabitat)的馬特·卡茹斯這樣說,他在運作南極旅行的項目。“我們都意識到世界是不可預知的”,朱里奧·阿爾伯里,美國費城Drexel大學旅游學院教授說,“但是在災難過后,旅游行為總是會反彈的。”
如何應對沖擊是一個爭論不休的話題。“有的時候,事物到了瀕危的時候人們才看到它的價值”,世界文化遺產基金會主席伯納姆說。他表示,編纂最瀕危的文化遺產名錄可以爭取到各地政府的支持,但是也會引發越來越猛烈的旅游狂潮,人們爭相一睹將要逝去的古跡的風采。不少地方采取了各種辦法,如限制游覽時間等等。聯合國世界文化遺產機構開始了文化遺產的保護,世界文化遺產基金會也在同地區政府合作,開始了部分重建工作。
“瀕危名錄”沒有把旅游者嚇回去,他們可能會緩行,但是人數不會減少。盡管一系列的人為和自然的災難接踵而至,但是去年離開家外出旅行的人數達到了歷史新高,而且無疑還會持續增長。在世界文化遺產保護方面,過度旅游是最大的破壞因素,如何做到旅游和保護的平衡是幾代人要思考的問題。否則,未來的人們只能從書本中一睹文化遺產的風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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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7大瀕危古跡 埃及盧克索神廟群(Luxortemplecomplex)
盧克索神廟群位于尼羅河西岸,聚集著大小40多座廟宇和成千個貴族的墓地,歷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4世紀。如今,盧克索神廟的現狀岌岌可危,不僅受到旅游業和盜賊的威脅,而且尼羅河自身也危及神廟的存在。40年前建成的阿斯旺水壩引起鹽類在盧克索神廟土壤周圍沉積,不斷侵蝕著神廟塔基,許多古墓中還灌滿海水。世界文化遺產基金會目前正為盧克索神廟遺址保護制定管理方案,并希望對該建筑群進行自亞歷山大大帝以來最大規模的修繕。
伊拉克巴比倫遺址(Babylon)
巴比倫是古巴比倫王國的首都,位于美索不達米亞,是尼布甲尼撒國王建立的最大建筑群,“空中花園”就位于那里。20世紀以來,自從考古學家發現巴比倫古城遺址后,古城內的古物不斷遭到搶掠、破壞和污染。伊拉克戰爭結束后,美軍還在那里挖戰壕,軍用坦克碾碎了古老的道路。大英博物院最近在一份報告中警告說,伊拉克目前缺乏恢復巴比倫古城原貌的資源。
印尼珊瑚礁三角區(CoralTriangle)
印度尼西亞珊瑚礁三角區是世界上種類最為繁多的海洋生物棲息地之一,從印度尼西亞東部水域一直延伸到巴布亞新幾內亞、菲律賓、馬來西亞部分和所羅門群島。截至目前,科學家已在那里發現了逾3000種魚類,600種珊瑚。然而,那里的生態系統正面臨來自過度捕撈和破壞性捕撈越來越大的威脅,這不僅使海洋動物的數量急劇減少,而且還不斷危及其棲息地。像石斑魚、拿破侖隆頭魚等諸多賞心悅目的魚類如今正瀕臨滅絕。
秘魯馬丘比丘古城(MachuPicchu)
馬丘比丘古城建于1460年左右,1911年被美國歷史學家海勒姆·賓厄姆(Hiram Bingham)所發現,從此便成為秘魯最受歡迎的旅游勝地,每年吸引50萬游客前來參觀。馬丘比丘古城擁有200座各式建筑,不過由于位于地質斷層帶,游客的不斷涌入令古城古老的石基日益受到磨損和破壞。而遺址周圍的商業開發使馬丘比丘古城面臨著山崩威脅,令這座古城隨時都有從地球上消失的可能性。為遏制這一趨勢,秘魯政府最近將每天參觀馬丘比丘古城的游客限制在500人,同時古城每年關閉一個月,對受損建筑進行修繕。但是,補救措施為時已晚。
馬爾代夫群島(Maldives)
亞洲島國馬爾代夫是由1.2萬個小島構成的,擁有著世界上最豐富的海洋動物。但由于該國逾80%的領土位于海平面以上1米處,因此更加受到全球變暖所引起的海平面上升被淹沒的威脅。2004年印度洋海嘯不僅毀壞了馬爾代夫的基礎設施,而且令一些小環礁消失,該國地圖因此被重新繪制。環保人士希望讓受損珊瑚礁重新生長,從而避免情況進一步惡化。
水上城市威尼斯(Venice)
幾乎自公元452年建城起,威尼斯便一直以每百年超過一厘米的速度下沉。意大利所處的非洲板塊目前正滑落到歐洲板塊下面,引起亞得里亞海的海平面上升。此外,意大利重工業不斷從威尼斯城下抽取地下水,而貨船和油輪經過時留下的潮水痕跡更是加劇了這一趨勢。如今,威尼斯就如同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面臨日益上升的海平面束手無策。
中國長城
蜿蜒于中華大地上的萬里長城,以其無比宏偉的雄姿久聞于世,成為中國最著名的地標式建筑。今天,長城已有近三分之二被腐蝕,加之沒有節制的旅游開發,目前對長城的保護不容樂觀。
■視點
此消彼長的旅游業 1855年,當探險家、英國傳教士大衛·利文斯通(DavidLivingstone)發現位于津巴布韋和贊比亞交界處的維多利亞大瀑布的時候,為它“聲若雷鳴的雨霧”(當地人稱瀑布為“曼吉昂東尼亞”,意思是“聲若雷鳴的雨霧”)的驚呆了。此后,整個寬1688米、最大落差108米的瀑布成為旅游者的最愛,他們來到津巴布韋,擠滿了通往瀑布的大橋,有的則是騎著大象穿越叢林。后來,當地政局不穩,旅行者變少了。但是對鄰國贊比亞卻是個好消息,旅游人數此消彼長。在2005年的第一個季度,前往贊比亞的觀光客增加了4成。
旅游業經常制造這樣“此消彼長”的奇跡,其中的原因不是政治因素就是自然因素。游客們是不會呆在家里的。“如果有什么因素影響了游客旅游目的地的選擇,他們可能變通一下,換個地方去”,湯姆·霍爾說,他是倫敦一位旅游公司經理。
2004年圣誕節的一場海嘯摧毀了南亞多個旅游地,但毫發未損的菲律賓成了受益者,隨之看到了22%的游客增長。而當墨西哥的旅游勝地坎昆的旅游行情因去年10月份的颶風威爾瑪而收到損失的時候,它南部的克索美島卻迎來旅游高峰。
這樣的情形沒有一個比新奧爾良更有說服力了。亞拉巴馬州的Mobile位于新奧爾良以南225公里處,去年遭受到颶風慘烈襲擊的新奧爾良不再是旅游者的天堂,他們把目光轉向了Mobile,當年,Mobile的游客增加了兩成。
(來源:《新京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