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億皮草收入背后的殺戮”這件事,使我們的反應非常復雜,首先會譴責操作剝皮的這些人太殘忍,但轉而一想,這些農村人多數生活貧困,受教育又少,可能并沒有意識到這么做是多么殘忍,而且他們之所以這么做,正是因為有市場需求。
農民飼養這些動物,屠宰這些動物,是因為那些豐衣足食的人要用裘皮服飾來包裹自己,顯示時尚奢華。同時,這個行當又是通過服裝商和時裝設計師,乃至動物繁殖場主的積極推動起來的。也許這些人要說,他們并沒有讓人們那么殘忍地活剝動物;飼養和宰殺多少還是有規定的,只是當地管理部門不負責任,沒有做好管理監督。當然,貧困和教育水平低不是殘忍的理由,但在對毛皮動物的殘忍上,飼養者、商人、穿著者和管理者等環節都逃脫不了責任。
人類剝奪動物由來已久,利用動物的情況在短期內不可能消除,但在飼養它們時提供良好的飼養條件,盡可能滿足其身體和本能的需要,在屠殺時盡量不使它們遭受疼痛和痛苦,卻是當今文明世界的共識。動物福利如今不僅是發達國家大眾和傳媒的話題,也是生理學、醫學、畜牧、倫理學和文化等方面的熱門學術課題,而且各國不斷通過立法來改善動物福利。為保護動物立法,已經不僅是發達國家的事情,很多發展中國家也都有立法。而我們迄今尚無此類法規,這與我們的文明大國地位不相稱。
20世紀反對物種歧視、為動物爭取福利的運動,是隨著反對種族歧視和爭取婦女權利運動而興起的,這個運動的目標,是把利他主義的精神從人類自己擴大到非人類動物,因為那些動物也同我們一樣,能夠感受痛苦與快樂。偉大的科學家愛因斯坦說過:“我們的任務是要解放我們自己,這需要擴大我們同情的圈子,包容所有的生靈和美妙的大自然。”
上世紀80年代動物運動一開始,人們便把毛皮業鎖定為目標,因為現今各種服飾材料應有盡有,毫無必要沿襲古老的傳統,獵取飼養皮毛動物取皮做衣服或妝飾,給動物造成嚴重的痛苦。
這個運動得到包括服裝模特和影星們在內的廣泛支持,使西方的皮毛服裝業遭到沉重打擊。所以,出現活剝毛皮動物的事件,這不僅給我國的形象造成很大的負面影響,而且也可能成為抵制毛皮服裝運動的新起點。
此外,《新京報》的這篇報道卻又使人欣慰,這說明我國動物福利開始引起媒體和社會大眾的重視。我希望當地有關部門能認真檢討自己的工作,采取改善動物福利的實際措施,而不要相反,既不承認事實,又要在今后嚴加防范避免暴露。其實,在我們社會里,對待動物殘酷的狀況還十分普遍而嚴重。
在日常生活中,在菜市場或超市里,人們為了“求鮮”,活刮、活剖、活殺的陋習比比皆是,甚至這種陋習已經傳播到外國的“唐人街”,這在其他國家是極其罕見的。至于撐開活豬活牛的嘴巴,用粗大的硬管子插進胃里注水,野蠻屠宰也是屢禁不止。這種做法不僅造成動物的巨大痛苦,而且動物體內還會產生有害的毒性物質,損害消費者健康和利益。
哲學家康德說:“人必須以仁心對待動物,因為對動物殘忍的人對人也會變得殘忍。”一些社會學研究證明,兒童時期對動物殘忍的人,成年后犯罪率升高。印度的思想家和獨立運動領袖甘地說:“從一個國家對待動物的態度,可以判斷這個國家及其道德是否偉大與崇高。”因此,中國要真正成為一個偉大的國家和和諧的社會,必須提高社會的文明程度。在我國開展動物福利立法工作,避免對動物的殘忍,已經是刻不容緩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