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對沙塵天災的認識仍停留在達爾文時代———
全球性森林砍伐、采礦、過度放牧以及河流枯竭使全球的沙塵暴災害愈演愈烈。可是我們對沙塵暴的認識仍停留在達爾文時代,其實它已是傳染性疾患傳播的首要罪魁。
公元1864年,達爾文在回憶他的南美之行寫道:“我們在遼闊的大西洋上航行時,有大量塵埃落到了船上,在接近非洲海岸時,塵埃的數量更是愈見增多,由于空氣晦暗,能見度太低,船有好幾次沖到了岸上。”達爾文擔心這種惡劣的天氣一旦擴散開去,勢必帶來災害性影響。
人類百年歷史未能剿滅沙塵暴
讓達爾文始料不及的是,僅僅一百多年的時間,沙塵暴已成為人類難以剿滅的主要天災。原本十分罕見的沙塵暴儼然成了家常便飯。截至目前,撒哈拉荒漠每年發生揚沙天氣是25次,阿拉伯半島魯卜哈利沙漠是30次,伊朗卡維爾等沙漠是80次,土庫曼卡拉庫姆沙漠是60次,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塔爾沙漠是17次,澳大利亞的普森等沙漠是5次以上。全球年塵埃搬運量變幅為1.3~8億噸,最高可達50億噸。
中國的情況也一樣不容樂觀,據有關文獻記載,從公元前3世紀(西漢初年)到1990年的2196年中中國共發生強沙塵暴140次,平均15.7年發生一次,可是各世紀沙塵暴發生的次數是不同的,少則為零次,多則數十次。總趨勢是從13世紀后頻繁增高,18世紀后大增,20世紀初到1990年就多達87次,超過了西漢后1000年的總和。甘肅強沙塵暴1950~2000年共出現60次,其中90年代多達20次。近年中國大范圍沙塵暴上升趨勢驚人,2000年15次,2001年增至18次,2006年3月初氣勢洶洶的沙塵暴便呼嘯而來,比以往提前了近半個月。
20世紀30年代美國西部大平原發生了一場特大的沙塵暴,被稱為黑風暴,直刮得昏天黑地,伸手不見五指。在這場美國歷史上最嚴重的沙塵暴中,大平原損失了3噸肥沃的土壤。浩劫之后,幾百萬公頃的農田慘遭廢棄,幾十萬人流離失所,眾多城鎮成為了荒無人煙的空城。許多人被迫向加利福尼亞州遷移,引發了美國歷史上最大的移民潮。而中國最嚴重的沙塵暴發生在1993年5月5日的西北地區,首先在金昌的西北方出現了一堵風沙墻,10分鐘后,市區狂風大作、天昏地暗,并不時發出沉悶的雷鳴聲,天地間一時顯現出極為恐怖的景象。它波及18個地、市的72個縣(旗),受災人口1200萬,失蹤死亡數百人,直接損失5.4億元,涉及范圍總面積110萬平方公里,占國土總面積的11.5%。因此引起中國高層領導的極大關注。
口蹄疫傳播幫兇原是沙塵暴
直至目前我們對沙塵暴的認識還停留在沙埋、風蝕、大風襲擊和污染大氣環境上,其實這已是半個世紀前的舊觀念了。沙塵暴對人類直接的侵害已經超過了它對環境的破壞。特別是對大型傳染性疾患的傳播,它已從推波助瀾、助紂為虐升級為大打出手的急先鋒了。最生動的例證就是口蹄疫在英國的登陸。誰能料到非洲北部沙漠里的口蹄疫病毒,會在一周內浩浩蕩蕩地跨越大西洋,穩穩當當地落在英國的牛欄里,并在半月內橫掃歐洲,致使數百萬頭牛被宰殺、焚燒、掩埋。原來,非洲因氣候干旱經常發生牛群瘟疫。土著牧民們習慣了這種情況,每發現有患病的牛,他們便會上去一刀,結束它的生命。殷紅的鮮血和病牛的遺骸一并被遺棄在茫茫沙漠上,在烈日的暴曬下,它們很快就會腐敗變質。日復一日,沙漠中積聚了一層又一層的極易發生惡變的毒菌———口蹄疫就是它的衍生物之一……從赤道吹來的一股氣流逐漸變成狂暴的風魔,在驚恐萬狀的黃沙上翻滾吼叫,猛力地抽打著隆起的沙丘,卷起成千上萬噸的細細塵埃呼嘯而去……8天之后,尊貴的倫敦市民在清晨醒來的時候,發現他們的家闖進來許多的客人———書桌和地板布滿一層細細的紅塵。僅僅又過了3天,政府和媒體相繼宣告:英國爆發口蹄疫!超過400萬頭牲畜提前挨刀命喪黃泉。一時間血光四起,火光沖天,2000家農場被軍隊和防疫部門確定為傳染區,嚴密封鎖,英國政府動用了全國的力量,才沒使口蹄疫蔓延開來。
茶匙塵埃能攜帶幾百萬微生物
客觀地說,沙塵暴雖作惡多端,但它終究還只是幫兇,元兇還是人類自己制造的有毒物質。在空氣的塵埃中現在已經培養出了一百多種細菌、病菌和真菌。大約有133的細菌是能感染動植物和人類的病原菌。其中有能感染耳朵和皮膚的假單胞菌,有能導致甘蔗腐爛、土豆干腐和香蕉葉生斑的微生物,還有一種對海洋中珊瑚有致命威脅的真菌。20世紀70年代以來加勒比海珊瑚的聚減,可能和非洲沙塵帶來的另一種無名病原菌有關。科學家注意到,非洲沙塵在加勒比海地區沉積多的年份,也正是本地區珊瑚礁大量死亡的年份。在134茶匙的塵埃中能攜帶幾百萬甚至幾億個微生物。就連成群蚱蜢都能在塵云穿越大西洋的過程中存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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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塵為何難以剿滅?
早過去50年里,中國土地荒漠化面積一直在增長,尤其1998年到2000年更是以每年3600平方公里的面積在增加。2000年至2001年強沙塵暴的發生次數又猛增上來,到2002年至2003年又減弱下去……
中國科學院的沙塵暴研究專家錢正安教授經多年研究后指出,土地荒漠化只是沙塵暴形成的一個重要因素,真正讓沙塵天氣增多或減弱的決定因素是大氣環流的變化。從上世紀50~70年代,蒙古國地區春季多低氣壓活動,它后面的冷空氣常沿著西北或北路路徑入侵我國西北地區,多強風,所以多沙塵暴;但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因大氣環境變化,加上全球增溫的影響,春季蒙古國地區高氣壓活動,因而西北及北路冷空氣活動減弱,少強風,故而沙塵暴減少。
另類解讀
沙塵暴也能施善他鄉
與所有的自然現象一樣,沙塵暴也有它合理有益的一面。沙塵暴形成的氣溶膠在高空有全球循環的演變特點,使沙塵能夠進行數千甚至上萬里的大遷移。誰能想到科羅拉多高原的肥沃土壤有一半來自莫哈維沙漠;有誰想到加勒比和夏威夷群島上表層土壤來自中亞,其中主要來自中國的沙漠;又有誰想到,是撒哈拉的富含養分的塵土滋潤了亞馬遜流域,使它由草場變成了富饒的熱帶雨林。因為塵埃中含有大量的鐵,有助于浮游生物的生長,促進大量魚類的繁殖。
除此之外,大氣中大量含有沙塵微粒不但能緩解下游地區酸雨的危害程度,保護地球生態環境;因大氣凝結的增多使下游地區降水量增加,而且鐵、鈣等沙塵對海洋的生物鏈也有著良好的服務作用。
當然,更讓我們感到寬慰的是,對沙塵暴的善惡行蹤,科學家已經有了更深的認識。美國航空航天局于1996年發射了一顆叫TOMS的衛星,這顆衛星能同時觀測陸地和海上的沙塵暴。衛星上的探測設備能隨時分辨塵云和雨云。衛星攜帶的另一種海上探測器能傳遞真實清晰的圖像,并能每48小時報告一次全球氣象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