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隴村隱在甘蔗林背后的水樣村莊
2012年01月19日
果蔗頂端削成的嫩條可以做罐頭用。
某戶村民家里,掛在廚房過道墻上的炊具。
鴨子在流經村子的河溝里嬉戲。
古甑龍泉為水隴村提供了充沛的水源,曾被列入“龍州八景”之一。上世紀50年代水庫建成以后,古甑龍泉已永遠淹沒在水庫之下。
發源于古甑龍泉的河溝穿村而過,有的民房就建在河溝之上。
采訪路上——
趙子權,水隴村黨支部書記
黃福權,51歲,水隴村村長
鄧蘭英,39歲,水隴村村民
鄧奎青,33歲,水隴村村民
王寶金,35歲,水隴村村民
黃建榮,70歲,水隴村小學退休教師
……
古甑龍泉與馬幫古道
古甑龍泉,位于廣西龍州縣上龍鄉東北的一個山麓,水從山間石隙噴出,出水口形狀如蒸飯的甑。泉水分左右兩段,其匯合處就是古甑龍泉。傳說這泉中魚大如龍,每到清晨傍晚時分魚躍歡騰時猶如群龍戲水般壯觀。早在清乾隆年間,太平府知府曾在石壁上刻寫“古甑龍泉”四字,但因年代久遠,字跡已經模糊難辨。新中國成立后,因修筑水庫,古甑龍泉已永遠淹沒在水庫之下。
如今的水庫,表面上很難想象出它與傳說中的那個古甑龍泉的關聯,褐色的水草覆蓋著湖面,一位老漢用竹竿當槳劃著小船慢慢悠悠地在水面上移動,然后在河中心停住,升出一根長長的魚竿,靜靜地等待著魚兒上鉤。水庫看上去不是那么起眼,但正是它滋養著下游那個名叫水隴的小村莊。
水隴村在水庫下游,相距不足50米,據說村子以前就叫做“龍泉”。上世紀30年代,村民從1華里外的老村搬到這里,形成新村,上世紀60年代改稱為“水隴村”。村落所在的位置曾經是馬幫古道驛站。“過去從這里到云南,水路主要走龍江(麗江),陸路必須走這條馬幫路。”水隴村黨支部書記趙子權介紹。古道沿著泉水位置的東側,北可到大新、靖西口岸,南可到達廣西龍州縣。“云南馬幫通過此道進入龍州,把云南的茶葉、鹽巴運往龍州,再把龍州的山貨和藥材運往云南。” 1929年和1930年,龍州起義期間,鄧小平率領隊伍兩次借道經過這里。古道一直使用到解放初期, 1956年建成水庫以后,古道逐漸走向衰落。
水隴水庫和東西干渠
水隴水庫1956年開始修建,兩年后完工。又因水庫水源充沛,為發展水利灌溉,1973年曾經修過東西兩條干渠,西干渠全長8公里,負責本村農田灌溉;東干渠全長14公里,為村、鄉提供自來水。“這里即便發洪水,泉眼一點兒也不渾濁。”往水庫后山走,山那邊還有一個村子,發洪水容易淹,1968年在山下打了一個愚公洞,曾經有人實驗過,發洪水的時候,后山稻谷殼能從這愚公洞漂到水庫來,起到排洪泄洪作用。
提及1973年的水隴大會戰,趙子權還記憶猶新,“當年我剛剛中學畢業回到家鄉,趕上了一萬多人的水隴大會戰,全縣的很多人都來參加了,白天晚上都有人干活,一到晚上,燈火通明的,很是壯觀。”上世紀70年代干渠上安過兩個機組,供應四個村的用電,最初主要給自己村子用,用不了的給板弄屯。后來擴大到四個村。80年代并網發電,把用不完的電輸送出去。如今發電站沒了,東干渠上幾間破舊的房屋,還依稀能看得出曾經的熱鬧景象。
如今的水庫又恢復了當初的基本功能,用于田地灌溉和為村里提供自來水。
“村里也搞過旅游,一直也沒有起色。開發旅游歸鄉里管,具體歸村里運作,現在還沒大的動作。”趙子權說。
在東干渠的河道里,村民符先生養了100多只鴨子;鄧先生則忙著拉土加固自己在河道里開辟的魚塘,“一場大雨把養的羅非魚都沖跑了”。
果蔗糖蔗,男人女人
甘蔗是水隴村的主要經濟作物,當地種植的甘蔗分為糖蔗和果蔗兩種。11月中旬,正是開始收割甘蔗的季節。頭天晚上,村民王寶金得到外地老板通知,說今天要來拉甘蔗,當天六點就起了床,六點半下地干活。和他一起的還有十幾個村民,都是來幫他家收割果蔗的,男人們負責砍,女人們負責綁。手拿砍刀的男人們嘴里叼著香煙,輕松地朝著甘蔗桿底端砍去,“咔、咔、咔”,甘蔗一排排應聲倒下,整齊地橫在地上。倒下的甘蔗被跟上的女人們簡單收拾一下,砍下帶土的根部和頂部葉子端,然后捆綁成大約100斤一捆的模樣,擺放在原地。上年紀的阿婆跟在后面截掉甘蔗頂端部位,一部分用來當種子,最頂端的則帶回家削成嫩條,做罐頭用。一上午時間,一畝多的甘蔗砍綁完畢,放眼看去,地里還稀稀拉拉地遺留著一些長勢不好的矮小甘蔗。
“今年全村種了3000畝黑皮果蔗,比去年多了500畝,果蔗一畝能產8噸左右。一噸1600塊錢,價高的時候能賣到2000塊錢。”王寶金家種了10畝果蔗,4畝糖蔗。農活結束以后,王寶金等男人蹲在田里抽煙時,女人們就砍上幾節甘蔗,邊吃邊聊天,一片歡聲笑語。
“種植糖蔗相對容易,工作強度不大,收割時,一家四五個人就能顧得上,砍上兩三天。砍糖蔗由縣里統一發放砍運證,有固定糖廠收購。果蔗就麻煩得多,銷路也得自己找。一年要排兩次土,打幾次藥,收和種是最忙的。過個十天半月得施一次肥,因為當水果吃,上市前一個月不能再打藥。我們這里,過年期間一個月相對輕松,其他時間一年四季都很忙。”村民鄧奎青說,“一畝果蔗收入相當于5畝糖蔗,雖然費工,種果蔗熱情還是高。黑皮果蔗價高,種得多,用水多。”地處水庫下游的水隴村恰恰有充足的水源。因種植果蔗,當地村民的收入也改善了不少。“水隴村原來生活困難,小偷小摸較多,名聲不好;現在都發展果蔗,有錢了,不好的名聲也慢慢改變了。”王寶金說。
中午時分,幫忙收割甘蔗的村民都回自家吃午飯去了。鄧蘭英一路小跑,跑到家里吃碗稀飯,又要趕去給人幫忙了。
■ 鄉土素描
河邊與樓前的村居生活
走進水隴村,一條嶄新的水泥路面伸向村莊深處,水泥路面上一輛鏟車在忙碌不停,不時發出刺耳的鏟砂石的聲音。道路一旁,一棟三層小樓即將封頂完工。不遠處的一棟沒有粉刷、露出水泥墻面的三層小樓門前的廣場上,晾曬著一堆堆削成片狀的甘蔗。一只精瘦的小母雞叼食著地上的甘蔗片。村中央一小賣部門前,幾名小孩在破舊的臺球桌前像模像樣地打著臺球,只是沒有啥規矩,哪個球好打就先擊哪個球。從水庫流向村里的小河溝里,村民在河里洗涮著衣服。下游,一村民正在用自來水洗碗,順手將漂洗過的水倒入河中。河溝流速不快,深水處,幾只鴨子不時地將頭伸到水下,來回游動。
一處不太寬的水流從水隴村村長黃福權家剛改好的三層小樓地下穿過。兩名女村民坐在河邊洗著衣服。聽說村里來了人,村長黃福權熱情邀請來訪者前來吃飯,飯菜被安置在一樓“開放式”廚房的飯桌上,一邊吆喝著大家上桌吃飯,一邊拿出大碗準備上當地的黃酒,忽然又自言自語地說:“不對,客人來了,不能用碗,用大碗不衛生,得用杯子。”趕忙又找出了一次性紙杯。
退休老師黃建榮說,“當地人喝酒一般大碗里放兩個勺子,敬酒或者猜拳輸了的,都得用小勺喂給對方。后來覺得不太衛生,外地人不習慣,也就改成用杯子,最近又改成一次性杯子。當地人自己釀的米酒度數不高,用碗喝才過癮。自己人之間還是用原來的方式喝酒。”
退休老師黃建榮,是我們在村里見到的除小孩外,唯一比較悠閑的大人,去水庫撐個小木船釣釣魚,在家里幫著做做飯,其他的也就沒啥事情了。現在村子里的小學只有一二年級,其他年級的孩子都去鄉里讀書了。村子里也就十來個孩子下課后在村口玩著畫片游戲。
下地回家的鄧蘭英坐在自家瓦房門口,周圍聚集著不少閑下來的婦女,談笑聊天。她家是村里唯一沒有建新房的人家,因為家里有大學生。她說她特別羨慕同村人蓋的三層小樓,而一旁的村民則羨慕她家有個大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