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護鳥員懸崖峭壁尋黑鸛
2012年07月06日
6月12日，房山十渡山腳下，李理（左）和隊友正在觀測黑鸛。
四只黑鸛幼鳥。
體驗身份：民間候鳥保護員
工作地點：北京房山山區
工作內容：統計“鳥中大熊貓”黑鸛的數目
【出發】
隨身裝備重30斤
上午8點30分，汽車從北京市區出發，沿著京開高速向河北直行，經國道G107，穿過一段鄉道，便到達房山區的十渡河。
“十渡河是拒馬河向北京拐的一個小彎，這個小彎邊上，奇峰連綿，山鳥珍禽豐富，成為北京城區居民假日的最佳游玩地之一。”李理一邊介紹十渡河的由來，一邊拿出數鳥裝備，90倍單筒望遠鏡、鳥叫收音器、相機、攝像機、急救藥品等。記者隨手提了一下他的設備包，約有30斤重。
“黑鸛比較喜歡在靠近山頂的懸崖上筑巢，在巢穴周圍留下很多白色糞便，我們根據經驗，用肉眼在半山腰以上尋找有白色糞便的地方，然后用望遠鏡觀察巢穴的動態。”李理向記者介紹望遠鏡的用途。
一同前往的志愿者郭小民則演示起收音器的用途。這個聲音采集器，外形呈喇叭狀，戴上專業級耳機可收聽100米左右鳥和動物的聲音，通過頻率調節器，還可適當屏蔽目標外的噪音。此外收音器有12秒的錄音功能和八倍望遠放大功能，可實時觀察目標的動向。
“這些都是小兒科。”李理表示，由于數鳥的后期階段，只需要補充候鳥的數目，所以他并沒有攜帶相對笨重的專業定位設備。
李理將望遠鏡對準了一座高約260米的山脊，山上的一處小白點是他們此前曾拍攝過的鳥巢。
【數鳥】
一天蹲守10小時
“我們數鳥主要在兩個季節，一個春夏交替的時候，一個是在冬季。”李理稱找到黑鸛的鳥巢并不容易，因為“小白點”可能是禿鷲、灰鶴或是其他鳥類的巢。并且黑鸛巢穴在使用一兩年后，可能會換另外的巢穴。
這需要數鳥員耐心等待，有時一天蹲守10個小時，才能確定是否有黑鸛棲息。
李理一邊介紹數鳥情況，一邊調整望遠鏡的視點。“還有一只在巢里，你們快來看”很快，他驚呼起來。
透過望遠鏡在靠近山頂的白點區域搜尋，果然，一只羽翼未豐的幼鳥站在巢穴的邊緣。深黃色尖尖的喙，纖細的雙腿支撐著身軀，顯得不協調。
李理確認，這只鳥便是黑鸛幼鳥，喙的顏色還沒有變紅。
“大鳥回來了！大鳥回來了！”正當李理講解小黑鸛特點時，一旁戴著收音器的志愿者郭小民大喊。
只見兩只大鳥從鳥巢左側盤旋而下，紅色長喙，雪白的腹部和張開的濃黑雙翼非常明顯，李理表示，這正是成年的黑鸛。但兩只黑鸛并沒有進巢，在數鳥的三個多小時內，它們只在巢穴上空盤旋了兩次，李理想拍攝黑鸛喂食的計劃泡湯。
“它們已經發現我們了，黑鸛的警惕性非常高，一旦發現巢穴周邊有人，它們就會在附近盤旋一陣后離開而不進巢。”李理表示，一天能數到三只黑鸛，已經非常不容易了，志愿者們經常毫無收獲。
【記錄】
攀登懸崖拍黑鸛
在郭小民的記錄本上，清楚地記錄著每一次數鳥的收獲，從去年元月份到目前，最多的一個記錄是在去年年底，一次數到了20只。而大多數時候一只也記錄不到。
記錄工作也是數鳥過程中的重要環節，除了單純地記錄數量，還需記錄天氣、溫度、濕度等外界條件，最重要的是如何分辨兩只成年黑鸛。
經過近十年的觀察，志愿者們發現黑鸛個體的差異不明顯，唯一的區別是黑鸛眼角的細小紅斑形狀有較大差別。
怎么來識別單只的黑鸛呢？擅長畫畫的李理盡量將見到的每只黑鸛眼角紅斑都記錄下來。截至目前，由于清晰的黑鸛畫面難采集，部分黑鸛無法及時記錄等因素，他所記錄下來的可根據眼角紅斑進行分辨的黑鸛數目僅15只。
對黑鸛生長環境的記錄也很重要，李理和志愿者們會在野外生存指導員的幫助下，攀爬到懸崖峭壁上去拍攝黑鸛在鳥巢中的生活畫面。但這樣的工作安全系數低，至今只有少數的幾次攀巖記錄。
此外，志愿者還要記錄黑鸛棲息地。近年來，十渡河風景區的開發使得黑鸛的生活區域日益狹小，這一方面加重了黑鸛的生存危機。
在數鳥的同時，志愿者用GPS定位裝置，將記數點的經緯度通過網絡反饋到一個統計平臺，制作成候鳥棲息分布圖。目前，黑豹野生動物保護站數據顯示，十渡河存在六個黑鸛棲息區域。
■ 李理其人
從捕鳥高手到護鳥專家
“我們不停地保護野生動物，就是要向人們講述一個事實，一切生命都有不可分割的血緣關系。”李理其實是一名畫家，創作初期為了尋找靈感，他一度是村子里的捕鳥高手，但當他看到小鳥們在自己的手中失去生命時，他終于醒悟。他覺得最應該做的是投入大自然懷抱，而不是依靠自身力量去控制大自然。
2000年開始，他投身保護野生動物的行列中，10余年來，他創立了北京黑豹野生動物保護站，發展了12名骨干志愿者。除了繪畫，他的所有時間都花在了保護野生動物工作中。
2007年，李理正式帶領自己的12名隊員加入國際野生生物保護學會WCS，接受國際專業NGO的培訓，在工作設備和方式方法上都得到了支持和指導，這使得他的黑豹野生動物保護站更加專業。
此前，保護站靠李理賣畫的錢來維持運轉。李理還曾自費購買了5臺車，添置專業的設備，比如相機、攝像機、監測系統、巡護系統等，并在各個保護站點24小時派人看守。
目前，已有一些企業開始贊助李理的黑豹野生動物保護站的日常開支，這給他減輕了不少經濟壓力。
一路上，都是鞋子與碎石碰撞的咔咔聲，李理的軍用山地靴已經被山石磨破了一個口子。到達十渡河一座山腳下，李理和同事郭小民架起90倍單筒專業望遠鏡，戴上收音器耳機，開始在大山里捕捉黑鸛的身影。
黑鸛為國家一級重點保護動物，被稱作是鳥類中的“大熊貓”。因此次黑鸛的統計工作接近尾聲，李理大部分同事已撤出大山，為防止遺漏，李理進行最后幾天的補數工作。
30歲的李理是北京黑豹野生動物保護站的創始人，今年已經是他從事保護野生動物第12個年頭。從2000年開始，他的團隊就開始監測拒馬河流域的野生黑鸛。在他們的守護下，瀕臨滅絕的黑鸛數量每年都在遞增，從原來的三四只增長到了去年底的41只。
6月12日，記者跟隨李理，見證了他們跋涉大山記錄黑鸛生活背后的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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