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被授予福岡亞洲文化大獎———
不動聲色并不影響莫言的講述,出現在媒體面前的他雖然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妙語宛若從天而降,經由他的一張嘴娓娓道來。無論說起帶有苦澀的童年,或者偶然閃現在紙上的“高密東北鄉”,甚至當他幽默地談起自己被張藝謀改編的電影,莫言都如一潭冷靜的深水,讓人感覺到,他其實就是自己的旁觀者。
昨日,莫言因獨特的寫實手法被授予2006年福岡亞洲文化獎大獎,我國作家巴金、導演張藝謀、社會學家費孝通、考古學家王仲殊、經濟學家厲以寧等都曾獲得過這個獎項,莫言是我國第八位獲獎者。9月14日,他將前往日本參加頒獎典禮并參加一系列演講、交流活動,由他的作品改編的電影《紅高粱》、《幸福時光》、《暖》也將同時放映。
■關于童年:一個人的夢幻能力跟一段非常孤獨的經歷有關
記者獲悉,莫言在日本將為小學生們作演講,講述自己孩提時代的感受,于是記者很好奇他會如何敘述自己的童年。莫言表示,他會對自己的孩提時代展開真實講述:“我是1955年出生的,1960年以后就是自然災害,但是,作為一個兒童在那個苦難的時期也是有巨大歡樂存在的,我會告訴他們我在貧困生活中對于幸福的向往。我的童年跟大自然產生了一種特別親密的關系,因為那時候我每天放牛,一個人很孤獨的時候,我就跟天空、跟鳥兒、跟牛說話,有時候我看著天上飄著的白云,會想像它們會變成白面饅頭,降落到我的嘴邊,這種甜蜜的想像有時甚至讓我掉淚。”莫言表示,一個人的夢幻能力跟一段非常孤獨的經歷是有關系的,至少他就是這樣。他會告訴日本的孩子,自己所經歷的艱苦但暗含甜蜜的成長歷程,不會多夸張一分,也不會有所隱瞞。
■關于自己的文學王國:是川端康成引出我的“高密東北鄉”
莫言的作品屢次提到了高密東北鄉幾個字,昨日,他告訴記者,這幾個字是受到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的影響,偶然降落在自己筆尖的。他告訴記者:“上世紀80年代的一個冬天,我讀到了川端康成的小說《雪國》里的一句話:一只黑色而壯碩的秋田狗蹲在那里的一塊踏石上,久久地舔著溫熱的河水。這句話對我的震動很大,我眼前出現了無比生動的畫面,于是沒有讀完川端的小說,我就拿起了自己的筆,寫出了這樣的句子:高密縣東北鄉原產白色溫馴的大狗,綿延數代之后,很難再見一匹純種。這是在我的小說中第一次出現‘高密東北鄉’這個字眼,從這個時期開始,我高高舉起了高密東北鄉這面大旗,像一個草莽英雄一樣,創建了我的文學王國。這個王國是與現實聯系的,但又是脫離現實的。”
莫言表示,20多年來,高密東北鄉成為了他的文學根據地,成為了心靈不滅的存在,關于高密東北鄉的故事在不斷拓展,從以往自己的親身經歷為主,到現在越來越多的虛構。
■關于改編作品:張藝謀太黑了,把能挖的都挖走了
莫言的作品已經被改編了電影《紅高粱》等多部影片,他自己如何評價?莫言表示,現在的《紅高粱》已經變成了他的一個符號,但他認為并不是因為自己的作品出色,而是這個作品有一個很好的命運。莫言夸贊張藝謀是一個高明的導演,因為他改編的電影完全汲取了原作的精華部分,以至于《紅高粱》在改編成電視劇時,編劇跟莫言抱怨:“張藝謀太黑了,把能挖的都挖走了。”
莫言分析道:“其實《紅高粱》的火爆是有歷史原因的,中國人機械化地生活了很多年,突然張藝謀借助影片把中國人壓抑的個性釋放了出來,人們看到了從未有過的色彩的狂躁和內心的張揚,由此震懾四方。”
而提起張藝謀改編的另一部作品《幸福時光》,莫言幽默地說:“這部影片與我原來的作品已經沒有什么關系了,只剩破舊的公共汽車是原貌,結果開場五分鐘后被吊車吊走了。”
來源:北青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