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三月初，梁從誡和《光明日報》記者梁若冰（會員）應國際愛護動物基金邀請，到加拿大東北部愛德華王子島海域觀察當地海豹（被稱為“豎琴海豹”harp seal），同時被邀的還有林業部野生動物保護協會副秘書長李玉銘先生和一位香港老中醫。據該基金說，中國正在大量進口產自加拿大的海豹鞭用于制作“壯陽藥”，希望與中國有關方面合作，共同制止這種殘害野生動物的交易。
3月上中旬，正是豎琴海豹的繁殖期。海面氣溫為-20—- 40℃，主人為我們準備了全套防寒服。我們和來自其他國家的十多位觀察者一道，從愛德華王子島夏洛鎮分乘四架直升機，在冰海上飛行一個多小時，才在一片浮冰上降落。從空中望下去，一望無際銀白的冰面上黑灰的海豹就像是些落在床單上的小蟲蟲。到了浮冰上，才看清這些海洋哺乳動物“富態”的體型和那美麗、溫馴的表情。尤其是出生剛一、兩周的小海豹，像一個個大白絨球，偎在母海豹身邊，一對對亮、水靈的大眼睛那樣天真、溫柔地看著你，真使人忍不住要去親近、撫愛它們。
小海豹雪白美麗的毛皮曾經是歐洲士女裘裝中的搶手貨，而海豹溫和的天性和完全沒有自衛意識又使它們成為一種最容易獵取的大型野生動物。獵豹人只需走近它們，用一根木棒或斧頭當頭一擊，它們就立即血染浮冰，命喪北海，而且還要被當場剝皮棄尸。由于海豹數量很大，不屬瀕危物種，加拿大政府并不禁獵。三十多年前，一些國際環保團體發起了保護海豹運動，許多“綠色分子”直接到冰上去制止屠殺，聲勢浩大。由于他們拍得的那些血淋淋的電視鏡引起觀眾公憤，使許多歐洲婦女開始以穿用海豹毛皮為恥。最后終于迫使歐洲市場禁止了海豹毛皮貿易。
然而，據說近年來加拿大漁民們又為海豹找到了新出路，那就是所謂的海豹鞭市場。其獵取手段也許更加殘忍——活生生地將雄海豹的生殖器用斧頭剁下，然后讓它們在冰上慢慢死去！ 這一次問題涉及中國，據說中國目前大量進口海豹鞭以制作壯陽藥，國內報紙上也確實出現過相應的廣告。但是我們感到這里面還有不少需要進一步弄清的問題：第一，我們幾人在國內幾乎都沒聽說過周圍有什么人用過“海豹鞭”，至少可以肯定這并不普遍；海豹鞭藥品目前在中國究竟有多大市場，中國每年進口量有多少，都還缺乏可靠數字；其次，老中醫說，中醫講究補氣，不主張服用“壯陽藥”來禰補過度消耗的精力，說中醫提倡服用海豹鞭絕非事實，夸大海豹鞭的效力，有可能是經銷商“炒作”出來的；第三，目前實際獵殺豹海的是加拿大漁民。如果國際公約和加拿大法律不予禁止，中國不可能單方面采取行動。
海豹這溫馴、美麗的動物在保持生物多樣性方面有著重要意義。我們不贊成人類為了自私的目的去殘害它們。中國傳統醫藥在有些方面也確實有悖于現代生態保護原則。但實際問題顯然是復雜的。脫掉了厚重的防寒服，留下的卻是許多疑問。當小型飛機掠過白雪復蓋的美麗的愛德華王子島回到加拿大本土時，我在想：中國人對于保護這些遠在“天邊”的可愛的野生動物可能負有一定責任。然而，“自然之友”在這方面可以作點什么貢獻呢？或許還是先進行一點市場調查?
附： 北京地區海豹鞭市場非正式調查
——楊 建 東
〖梁先生：您從加拿大回來后，談到國外有人指責中國每年進口大量海豹鞭，成為目前加拿大豎琴海豹遭到獵殺的主要原因。我認為，如果大量海豹鞭輸入中國，被制成中藥用于治療陽虛患者，其本身就是一個與民族體質和尊嚴有關的問題。我作為一名對中醫有興趣的會員，覺得有義務來作一點市場調查。但這只是一次個人的非正式調查，僅供參考。〗
我國傳統醫學自古就有“醫食源同”和“以臟補臟”（“吃什么補什么”）之說。《本草演義》和《新編本草》中就提到以產自渤海的雄性海狗性器官（學名溫肭臍）配伍入藥，用于治療男科疾患。但未見提及海豹相應部位。〖梁注：渤海“海狗”與加拿大“豎琴海豹”實際都是海豹 (seal) 的不同亞種。只是在歷史上中國人極少有機會接觸到加拿大北部的豎琴海豹〗。
我國民間有人以為虎、熊、豹、鹿等大型野生動物的雄性性器官有壯陽作用。市面上也曾有含上述成分的中成藥。但近年來我國政府為保護野生動物，已逐步限制某些野生動物器官入藥，要求用其他成份替代或更改配方。
在北京， 除老字號“同仁堂”中藥店外，其他藥店未見有售海豹鞭及其制品的。但此種“藥”售價極高（北京東城“同仁堂”分店一支干海豹鞭標價5,700元；大柵欄“同仁堂”本店干海豹鞭每克售價67元）。
據“達仁堂”、“樂仁堂”等幾家中藥店的老中醫說：此種海豹鞭的效用無據可查。如大量進口屬實，不排除商家炒作以謀利的可能。有藥店業務員提醒：據傳南方某沿海省份有人服食“生品”，但從效用和市場普及方面看，很難形成規模消費。
如果中國確在大量進口加拿大海豹鞭，那么其主要市場在哪里？是否有可能在我國沿海轉銷鄰國或東南亞其他地區？這個問題只有以更大的精力去進行調查后才能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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