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劉海洋,張亮亮同學虐待動物之后,富于愛心與正義感的中國人民(已經不僅僅限于網民)又一次“沖冠一怒”為小貓。事情自然不用我再贅述,另外,網人極盡手段搜查虐貓人的身份,如同對待倒霉的“小小馬哥”和張亮亮一樣窮追猛打,這也是看在眼里卻再也無法抑制的了。
而我當然不想為虐貓的行為辯解,倘若要我表明一下態度的話,我肯定不同意劉海洋,張亮亮和高跟鞋女士的所作所為,我絕不會與這樣的人做朋友,還會讓自己的朋友(無論是人還是動物)離這樣的家伙遠遠的。更幸運的是,我也沒有多么迫切的義務去干什么“誓死捍衛權利”之類的事情。
但是我一樣看不起某些“又”突然迸發出強烈的道德感和義憤的人。五十步笑話不了百步,就像哈二院500萬的醫療官司一樣,我不想去找也找不到一個屁股上干凈的人,去站在他的身邊表現自己的光輝道德形象。我只能遠遠地看著他們,自己站在一邊冷笑。
許多人在批駁“貓衛士”的時候,援引了歐洲人看韓國人吃狗肉不順眼的例子:“哎呀,那么可愛的小狗,你們怎么忍心把他們打死,吃到肚子里面?”一邊說,一邊切著自己盤子里的牛排……
又有很多人這樣回擊了:“飼養動物作為肉食與折磨虐待他們是不一樣的”還有人認真地討論電擊殺牛能在多少秒鐘內使牛失去知覺,牛到底痛苦不痛快……以及某人在**羅列出長篇累牘的保護動物文件,等等。
天知道,倘若歐洲的肉牛們能有在“痛苦但是活下來”與“舒舒服服地去做善心的人類的盤中餐”之間做出選擇的權利,我不太相信有骨氣的牛們會選擇后者。
我還能找到一個更惡心的,更有說服力的例子:網絡上有一組吃嬰兒的照片很有名,據說是一個有幸背上“日本人”身份的藝術家的作品罵聲如潮。紛紛指責此“藝術家”殘忍。其實這個還不算什么,那個嬰兒的尸體看起來是經過處理的,還有一組死胎兒煲湯的照片,砧板,湯盆、血絲油花,嚴重打擊人的視覺和心理。我本人因為職業的影響,心理承受力遠遠超過一般人,但是看了之后,仍然不是很舒服。
一個冷血的男人尚且如此,如果把這些照片給一般的女人看,尤其是那些20歲左右,檢查身體的時候扎一個指血便要頭暈的女孩子看,恐怕10個要有9個會嘔吐,剩下的一個已經暈倒在地上。
但是,這絲毫不影響大小的醫院里,做人工流產的年輕女人多到了“川流不息”的程度。她們花了錢,把自己的孩子由生弄死,丟進了垃圾堆里,我卻很少在他們的臉上看到對于生命隕滅的的痛苦,更難以見到像看了那些圖片之后的反應(當然,如果把她們自己的孩子端給她們看就不一樣了);同樣,雖然在中國的互聯網上那些嬰兒尸體的圖片得到了幾乎100%的咒罵,但是相比這些來說,中國反墮胎的聲音幾乎是微乎其微。
所以,盡管我不是一個持反墮胎立場的人,但是面對網絡和現實中迥然不同的縮減,我根本無法相信很多人對于生命的珍視與愛心是發自真心。
原本,這篇文章的題目擬定為《貓咪是中國人良心的暖箱還是冰箱》。倘若用“小貓 女人 高跟鞋”去搜索,能在google里得到19300項結果,那就是這起虐貓事件;而用“冷藏 女兒 廣告牌”去搜索的話,只能得到2150項結果。單純的數據自然不能說明太多,只是這兩件事的受關注程度已經用不著特別的說明了。“冷藏 女兒 廣告牌”絕對不是當下中國最熱門的話題,但它絕對是今天的中國最凄慘的一個故事:
“2006年2月27日一名男子攜帶一名女童遺體,爬上朝陽區京廣橋西南角一塊十余米高的廣告牌。在其散發的“遺書”中,男子自稱來自河南商丘,女童是他的女兒,6年前被人殺害后,遺體一直被存放在家中冰柜內。他認為兇手沒有受到應有的處罰,于是帶著孩子的遺體來到北京。
在“遺書”中,男子自稱是河南商丘梁園區孫付集鄉后橋樓村村民,名叫李功見。廣告牌上的女童是他的女兒,名叫李美妮,2000年10月3日下午被人扼頸殺害,裸體棄于村中一口井內,死時年僅4歲。慘劇發生后,全家悲痛欲絕,李妻精神失常,李的哥哥也因心肌梗塞去世。
該男子在“遺書”中稱,自6年前愛女去世,他便將女兒遺體存放在家中冰柜內,至今已有2000多天。他認為兇手沒有受到應有的處罰,于是帶著孩子的遺體來到北京。(引自名字無法顯示的報紙)
倘若這位父親上網,看到自己和女兒這樣一番悲慘的遭遇,這樣一番悲壯的舉動竟然不能得到一只貓受到的同情,他們會不會感到絕望?倘若那只被踩死的貓咪地下有知:原來那些對自己的慘死表現出無限良心的人類中,竟然有那么多對于他們自己同類的悲慘置若罔聞,它會不會感到詭異?會不會感到恐怖?
到這里,我想做一個結論,為什么有人可以一邊吃著牛排一邊去聲討虐殺動物的殘忍?為什么有人無法忍受胎兒的尸體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卻能夠心安理得地讓醫生在無菌單的下面殺死自己身體里的孩子?為什么那么多人能對一只被虐殺的小貓表現出無限的良心和憤慨,而對一個癲狂無助的父親,對他那死去5年,至今不能安息的女兒熟視無睹,提不起絲毫的“興趣”?
因為這是一種無關動物,無關人,無關那些生命本身的感受,他們之所以不能忍受那些殘忍的行為并非因為憐惜那些受苦的生命,而是對于他們自己的視覺和心理的抗議。倘若種種這些并不進入他們的視線,并不傳入他們的耳朵,,那邊是無所謂的,當然更不要說為此去承擔伸張正義,對抗強權而招致不利的風險。他們之所以疾呼,是為自己的神經疾呼;他們之所以憤怒,是為自己的胃口憤怒。
說到底,這是一種良心的幻覺。幻覺,那就不是真的。如同過于投入的白日夢,或者是吸毒者飄飄欲仙的一瞬,自己的臆想欺騙了自己,自欺欺人達到了極點,滿足于一個構建起來的美好的幻象,而犧牲了一個真正有良心者必不可少的甄別感知的努力,和只能帶來沉重而不會是滿足感的責任心,這是真實的良心嗎?我不覺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