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初,我從長沙南下廣州,一下火車,就發現車水馬龍的大街上有點不太對勁。仔細一看,原來這花城的鮮花雖然開得姹紫嫣紅,街上女人的膚色卻是青黃不接。
回想長沙妹子白里透紅與眾不同,個個好比李嘉欣似的水靈靈的皮膚,頓時覺得自己匆匆忙忙北雁南飛,其實是做了件“棄明投暗”的蠢事。后來,眼看著廣州街頭的靚女漸漸多起來,這才讓心理逐漸平衡下來。但是馬上又有人告訴我,別看那些靚女們操一口嗲聲嗲氣的廣州話,仔細一問,即便她自己不是湖南來的,她的父母肯定是從湖南來的。而在這些湖南妹子中,眼睛更惹火、皮膚更亮麗、穿著更新潮、動作更狂野、觀念更開放的,多半就是長沙妹子了。
說實在的,我雖然沒有與長沙妹子談情說愛的經驗,卻也覺得那種滋味并不像一些人想象的那么美妙。首先是她們那一口又辣又脆的長沙方言讓我覺得并不適合講那些甜甜蜜蜜卿卿我我的情話。讀大學的時候,我也曾有幸被一兩個長沙妹子約會過,但她們那種約人的口氣,實在不像她約你,倒像你約她———她們總是問你:“你去(念k〓)不啰?”——“去不”,還“啰”,聽起來大有一種“去就去,不去拉倒”的干脆勁。這樣的語氣要用來談戀愛,一天到晚問我:“你愛我不啰?”“你何事不作聲啰?”我想我實在會找不到柔情蜜意的感覺。再想想有些長沙妹子講起痞話臟話來也面不改色心不跳,大珠小珠落玉盤,我就望而生畏。
長沙妹子對男人之高標準嚴要求也是出了名的。她們找男朋友像買衣服一樣挑剔,并且酷愛名牌。一不順心,換男朋友就像換衣服;即便結婚之后,想換個把老公,那也是三下五除二似的干脆利落。據說長沙的離婚率近年來連創新高,那當然是女權運動卓有成效的直接體現。聯想到廣州土著女人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總覺得,長沙妹子的南征,將有力地推動廣州地區的婦女解放運動。
自古湘女多情。所謂多情,有柔情,有熱情,有癡情……在沈從文先生的小說和散文里,湘西女子的癡情和湘北女子的柔情總是令人感動不已。而長沙妹子似乎熱情有余,柔情不足;癡情的長沙妹子就更加少見。所以,我覺得長沙妹子是不能代表湘女的。
總之,長沙妹子給我的總體感覺是:好看,吃起來開胃,但是不好消化,跟湖南人最愛吃的辣椒一樣———對漂亮的女孩子講這樣不好聽的話,我也有點于心不忍,但我也不打算收回它,因為長沙妹子還有另一個比較普通的特點:心高氣傲,不怎么在乎別人說什么。
所以,對以上歪論,真正的長沙妹子是嗤之以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