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云南日報網
“我暴露自己的身份,是想告訴全社會:不要歧視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和艾滋病患者。”
我相信,當27歲的貨車司機陳剛躺在云南省艾滋病關愛中心的病床上,用平靜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內心一定經過了長時間的掙扎,其間的輾轉反側和難言之痛,也許不亞于疾病本身帶給他的折磨。
自1985年中國首例艾滋病患者在北京被發現,這種疾病就注定成為人人望而生畏甚至望而生厭的惡疾——不僅在于該疾病在現行醫療技術條件下尚屬“絕癥”,還在于它的感染和傳播方式與個人私生活密切相關。
國人向來看重個人道德,尤其是私生活道德,從“存天理,滅人欲”到“餓死事小,失節事大”,我們的傳統文化太容易給艾滋病貼上道德標簽。如果一個人被診斷出攜帶有艾滋病病毒,很容易被人懷疑是“性生活不檢點”,其結果是,絕大部分艾滋病毒感染者寧愿選擇隱姓埋名,也不愿意被千夫所指。
艾滋病醫學全名為“獲得性免疫缺陷綜合癥”,被艾滋病病毒(HIV)感染的患者,人體免疫系統有可能被完全破壞,最終失去對各種疾病的抵抗能力。
因此從醫學上說,艾滋病只是一種非常嚴重的、目前尚且難以根治的傳染病,與個人私生活并不存在必然聯系——顯然,我們不可能去懷疑一名通過母嬰傳播而感染上艾滋病病毒的嬰兒有性生活方面的問題。
在艾滋病患者中,確實有人因一時的失足而成千古恨,比如由于性生活不慎而感染上艾滋病病毒。即便如此,我們依然沒有歧視他們的理由,人性總有軟弱之處,因為一時之過,他們已經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和承受的高昂代價。
還有更多的艾滋病患者,比如一些貧困地區的艾滋病患者,他們為生活所迫不得不以賣血為生,結果遭遇池魚之殃。面對他們的不幸命運,我們更需要拷問的是造成貧困的根源,以及尚不健全的社會保障體系。
作為我省首位公開身份的艾滋病患者,陳剛以真實身份直面媒體的行為無疑是勇敢的,因為在這樣的選擇中,他克服了雙重恐懼——對社會偏見的恐懼和對死亡的恐懼,而克服恐懼就是戰勝疾病、走向新生活的開始。
1998年,年僅16歲的宋鵬飛在老家山西的一次輸血過程中不幸感染艾滋病病毒,隨后成為國內首個公開自己姓名的艾滋病病毒攜帶者。
宋鵬飛得到社會各界的關愛與幫助,漸漸走出孤獨,并于2002年在北京佑安醫院開設“笑看未來”藝術作坊,通過舉辦一系列的文化活動讓更多的人了解艾滋病,并幫助艾滋病患者和艾滋病病毒攜帶者回歸社會——有誰能說艾滋病患者余生的全部意義就是等待死亡?
截至2007年年底,我國現存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和病人約70萬,是繼續用道德偏見將他們隔離于“正常人”之外,還是用愛心編織的紅絲帶讓他們回歸人類共同的家園,考驗著我們這個社會的文明神經。
正確的答案無疑是后者,給予艾滋病患者和艾滋病病毒攜帶者充分的關愛和幫助,不僅是人道主義的題中應有之義,還在于這份愛心終將使我們每個人受益。
想象一下,若是因為社會的歧視而把他們逼向絕望乃至絕境,一旦其中有人因不堪忍受病痛與歧視的雙重折磨而做出報復社會的行為,那將是整個社會的災難。□ 儺 送(春城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