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龍虎網 發布者: 劉斌 2009-07-31
醫院里有這樣一群人,他們毫不猶豫地吃下大把沒有正式標簽的藥片,鎮定地躺在研究臺上接受各種醫療器械的檢查。或為了高額的報酬,無病服藥;或受病魔侵擾,期待未上市的新藥會有更顯著的療效;或出于為醫療事業做貢獻,對新興藥物的好奇,體驗著藥物在機體中運作的反應……他們就是試藥人。
據統計,我國平均每天有370種新藥問世,而每一種新藥在投放市場前,都必須經過臨床試驗,而我國參與新藥試驗的試藥人總數也達到了50余萬之多。
患者試藥人:死馬當活馬醫
試藥的重要參與者是相應病癥的患者,而多數疑難雜癥的患者樂于參加試藥,求生愿望和經濟原因是主要因素。
傳統治療沒有突破性進展,沒有有效的藥物,因此,一旦新藥產生,很多身患絕癥的病人便會對新藥的療效寄予厚望,愿當試藥人來“搏一搏”。同樣的,很多患者特別是慢性病患者無力支付高額的醫藥費,參加試藥就可以獲得免費治療,對于不少困境中的病人來說不啻于天上掉下的餡餅。
2002年,美國病毒基因公司、美國紐約國際商業集團、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性病艾滋病預防控制中心、北京地壇醫院四方共同簽署了一份“胸腺核蛋白制劑用于HIV-1感染者的安全性和有效性鑒定臨床研究合作協議”。
2003年起,這次沒有獲得國家藥監局批準的試驗得以付諸實施,分別來自河南和北京的34名艾滋病晚期患者參與到其中。艾滋病患者河南農民嚴良(化名)和他的33名同伴,在藥物臨床試驗中接受了每人16針的注射,隨后在6個月的觀察期內就死亡了4人,2004年又陸續有7人死亡。嚴良表示,他們都是為醫院方免費提供價值數萬元新藥和一些補助費的條件所打動,同意試驗,而醫院讓他們簽署的中英文知情同意書,“我們都不識字,也聽不懂,他們讓簽我們就簽了”。
嚴良并非惟一的不幸者,不少放手一搏的患者沒有收獲到希望,反而把自己和親人領到了絕望的悲境。
大學生試藥人:最受歡迎的生力軍
不過,真正敢于試藥的病人數量與那50多萬的龐大人群相比還是少數,現實中醫藥實驗最青睞的試藥人則是大學生。
在醫生眼里,這些大學生試藥者還有個統一的稱呼叫“健康志愿者”。據工作人員透露,他們中的80%以上都是來自醫學院的學生。大學生一般身體素質良好,而且能清楚準確地理解試驗目的和藥物反應。一般試藥的報酬少則幾百多則上千,對于大學生來說,這的確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買書考研、考證學車、假期旅游……樣樣都是不小的開支。為了不想給家里增添負擔,中國藥科大學英語系的學生程立業(化名)瞞著父母,參加了三次藥物臨床試驗。
“每到寒暑假的時候,學校的布告欄里會張貼一些招募試藥人的廣告,發布者都是一些制藥廠。可能是因為我們是醫學院校,所以這樣的廣告特別多。”
盡管同學中充當試藥人的很普遍,有的甚至把試藥當作半固定的兼職,不過從小聽著老人念叨“是藥三分毒”的程立業心里始終有些“那個”,不敢輕易嘗試。
大三下學期,為了給下學期的證書考試準備報名費,程立業最終還是和系里其他十幾個男生一起走進了實驗室。
程立業參加的是普伐他汀(降膽固醇)類藥品的實驗,因為了解這個藥,所以他并不擔心副作用。
“參加試藥的人中還有幾個是年輕醫生。我們體檢過關后還簽了藥品實驗協議,不過和傳說中的免責協議不同,我們簽的是責任確定協議,試驗主辦方還是很負責任的。”程立業對其中一條印象深刻,“一旦參與試驗的志愿者出現與藥理相關的任何反應,均可由主辦方負責解決。”
“很簡單,就是領藥,吃藥,吃完藥后定期去抽血,試驗結束結算報酬。”程立業說,不同的藥品試驗報酬都不一樣。
“如果是一期臨床的話,就是說這個藥品是一類新藥,報酬就比較高,大概兩千多元一次,時間持續一至兩個星期;如果是生物利用度試驗的話,一般給藥兩次,每次測試時間為一兩天吧,報酬最高1200元人民幣。我參加的是后一種,最后領了900元。”程立業很滿足,這跟他做家教每天掙25元相比,“錢來得快多了。”
嘗到了甜頭,程立業后來又參加了兩次試藥,都平安無事。
可這三次試藥,程立業都沒跟家人透露一丁點兒,“新藥研發是需要這種流程的,就像是獻血一樣。但參加試藥有報酬,而且身邊確實有人把這個當作職業,就跟賣血、賣淫一樣。家里人不了解情況,我怕他們擔心。”
職業試藥人:“血奴”后又一批“用命換錢”的人群
在很多招聘網站上都能看到類似這樣的招聘信息:“招聘試藥,學歷不限,工作經驗不限,性別要求不限,薪金2000元———XX制藥有限公司”。一些人看到了,會迅速上門應聘,他們就是職業試藥人。
在南京一家三甲醫院,經人指點記者找到了蕪湖打工仔李剛(化名)。李剛告訴記者,他今年24歲,2005年去北京打工,因為找不到活差點餓暈,后被一個同鄉介紹去了醫院試藥。“第一次是吞3片胃腸藥,醫生間隔1小時抽一次血……當晚我肚子疼得受不了,吐得都快喘不上氣了。3天管吃管住,我就賺到了2000塊。”三年的試藥李剛攢下了近5萬元,年前回家蓋了樓娶了老婆,如今再次離鄉“打工”,“沒什么可怕的,我干這么久,就看過一次出事,老嚴頭(同鄉)在北京海淀區一個醫院吃降壓藥,一起去的11個,4個當晚搶救,老嚴頭觀察了一晚,第二天在醫院吃了早飯回來了,啥事也沒有。”
李剛說心腦血管和癌癥類的藥物副作用大,“難受勁大”,酬勞也最高,住院試藥半個月,就可以拿到1萬多元。也有最便宜的,打一針,十分種內看一下皮膚的反應,給300元。按照有關規定,在三個月內參加過試藥的人,不能再參加下一次試藥。但對于像李剛這樣的職業試藥人來說,這樣的頻率遠遠不能滿足生活之需,他們至少一個月試一次藥,有的甚至是一周一次的“高產專業戶”。
“有些試驗我不做,我會先問醫生,影響生娃不?”李剛笑嘻嘻地說,他爭取今年多找幾個老鄉幫他,他就做“管理”,“像老嚴頭一樣,一年不用吃苦(試藥)也有四五萬,養兒子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