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從恐慌到全民防艾
2009年12月18日 新浪讀書
令人心悸的第一個
1985年6月初,八達嶺長城景致迷人,游人如織。美籍阿根廷旅游者阿斯克墨西納來到這里,實現了他的一大愿望。但正當他興致勃勃,舉步攀登時,突然暈倒在地。事后,由于病情發展,他被迫走進協和醫院就診。
盡管中國醫生對阿斯克墨西納進行了及時的搶救和治療,但病人還是很快就死于重癥肺部感染和呼吸循環衰竭。其間,經與其在美國的家人聯系,才知道此人有同性戀史,在美國已確診為艾滋病。這次到中國旅行是他早有準備的一次絕命之旅。
中國醫生經過對阿進行血清學檢驗,完全證實他死于艾滋病。這個備受病魔痛苦折磨而死的“老外”,結束了中國“無艾”的歷史。
在此之前,艾滋病已在世界橫行4年,共有70多個國家報告發現了艾滋病。而我國960萬平方公里的國土還是一塊純凈的大陸。但有識之士指出,改革開放以后,人民的生活復雜多樣,國際交往日益頻繁,艾滋病傳播的所有可能性在中國都存在。
果然,阿斯克墨西納攜帶病毒輕而易舉地進入中國。
而不久,有關方面在開展艾滋病監測中,又發現4名浙江省血友病人已被艾滋病病毒感染。他們都在1983年前后使用了進口血液制品第VIII因子血液制品,病毒由此而來。
中國有了艾滋病的蹤影--這不僅使盲目樂觀的人啞然,更牽動了社會的憂慮。
1989年10月28日,一則電視新聞吸引了人們的注意力:衛生部門正式向公眾公布,我國在性病患者中首次發現艾滋病病毒感染者。這是一男性青年,在北京某副食品商
場當售貨員。據查,此人兩性關系混亂,還多次與外國人有同性戀行為,他是在治療性病時被發現的。醫院剛剛確認此事,就四處尋找他。但遺憾的是,他已先行一步,到了國外,醫療部門也無從查驗與他有性行為的人是否也被感染。
從艾滋病的發病情況看,城市患病機會多于農村。人們通常也認為艾滋病是都市病、時髦病,對老實、本分、社交不多的農村人不必擔心。然而,一個特例出現了。1989年底,云南省衛生防疫部門在滇西邊境部分農村地區進行了規模不大的艾滋病血清學監測,很快就確診已有146人成為病毒感染者。這一地區臨近世界最大的毒品產銷地之一,罪惡的“金角”地區。這里的許多邊民長期以來就沾染了吸毒的惡習。由于吸毒時共用不潔的注射器,導致病毒侵入和迅速傳染。這是我國大陸首次在邊遠的農村地區和吸毒者中發現艾滋病病毒感染者。
面對國內不斷出現的病毒感染者,還有人曾經慶幸,艾滋病還沒有奪去一個中國人的生命。然而現實又一次發出警告,1990年8月間,一名曾為他人除卻病痛的醫生在北京某醫院死于艾滋病。這位資歷頗深的醫生成為中國死于艾滋病的第一人。他生前多次出國,現已證明是在國外染病的。病發后,病人經過了幾個月的肺部反復感染,最終在昏迷狀態中死去。
至此,短短幾年時間,艾滋病發生的幾種可能在我國幾乎都已出現,這不僅意味著艾滋病已突破國門,尤其可怕的是,在尚能數得清的病例和病毒感染者出現以后,一種危險的發展趨勢開始威脅到中國人。
扼住危險的趨勢
與艾滋病在世界范圍內的發病狀況相比,我國目前仍是發病最低的國家之一,其病例發生類型尚屬高發地區傳入病例或與高發地區病例有性接觸史及應用被感染血液及其制品而感染發生的。但醫務部門通過對過去幾年的發展情況進行分析,明確指出,目前,除從國外傳入是一主要傳染渠道外,吸毒、性亂等國內傳播因素逐漸增多,成為又一主要傳染途徑,局部地區疫情嚴重。
由于阿斯克墨西納之死給中國帶來了艾滋病的陰影,我國開始制定一系列措施,努力控制外來傳染的可能。但國外艾滋病猖獗,日勝一日,來華外國人中的病毒感染者和發病者不斷增多,增加了傳入的機會。到1990年底,我國已發現3例傳入病例。在阿氏之后,又有一香港廚師于1987年3月死于福建省立醫院。同年7月,美國編輯、38歲的單身漢布倫特在云南旅游時發病,被確診為艾滋病患者,并立即出境。
1985年以來,一直不斷有病毒感染者進入中國,給中國帶來了極大的潛在危害。1989年12月,河南、廣西有報告說,在外國61名來華進修人員中,竟然有13人是艾滋病病毒攜帶者。
在對外交流過程中,也有中國人在國外感染艾滋病病毒,使艾滋病更容易傳入國內。現已發現有兩名歸國人員攜帶病毒。
正當艾滋病在我國星星點點出現時,特別值得注意的是,我國已形成艾滋病高危人群。如近幾年國內日益增加的性病患者,云南省出現的相當數量的吸毒者,與外國人草率地發生性關系的人和多性伴侶者都成為最容易受到艾滋病侵害的人。
在云南省吸毒地區,可能性早已變成嚴酷的現實。在一些邊境縣如瑞麗縣,吸毒者中感染病毒的人每天都在增加,速度驚人,該地區已成為我國艾滋病疫情最嚴重的地方。1989年底在云南發現了146例病毒感染者,而到1990年9月,已確診了368例。
最近幾年,性病在我國又死灰復燃,并在短時間里發病率急劇上升,成為艾滋病滋生的溫床。1982年到1987年,我國性病發病人數每年以倍的速度增加,現在性病患者已超過22萬。他們將是各地預防艾滋病的重點人群。
近幾年,出于各種各樣的動機,與外國人輕易發生性接觸的人也很多。當一位外國男子在中國被確診感染了艾滋病病毒后,他漫不經心地說,他來中國不到半年,就與6名中國婦女發生過性行為。這無疑是在這6人中間埋下了定時炸彈,隨時都可能爆炸開來,危及他人。
1990年10月20日,中華人民共和國衛生部防疫司又一次向國內外發布中國最新的艾滋病疫情。據不完全統計,從1985年到1990年9月底,我國共對約30萬名重點人群進行了艾滋病的血清學監測,共發現446例艾滋病病毒抗體陽性者,其中有5例確診為艾滋病病例。446例中有68例為境外人員,其余378例為居住在大陸的公民,其中云南占368例。這446人遍布中國10多個省、市、自治區。
由此可見,不僅是“狼來了”,而且來勢兇猛、咄咄逼人。
大沖擊
艾滋病不僅給人類帶來死亡,也對人們的社會生活和心理承受力產生了強大的沖擊。人們面對它的到來,不僅驚懼也同時深深地自省,開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因為--
1981年至1983年間,美國、法國的醫生經過不懈努力,發現了艾滋病病毒,并進一步證實,這種病毒主要通過血液、精液進行傳染。這就是為什么艾滋病在有同性戀史、性亂史和吸毒史的人群中發病率最高的原因。據1986年美國的一項調查表明,通過*和吸毒渠道感染的艾滋病病人,占所有病例的94%。
由此,人們不由得想到,也許冥冥之中,艾滋病是對人類任意放縱自己的欲望和行為的懲罰和警示。曾幾何時,性解放風靡當代西方社會;同性戀者在許多國家已不再是“過街老鼠”;吸毒日益成為現代社會之頑癥。但人們沒有想到,正當越來越多的人對這些問題感到無所謂,甚至不斷卷入其中時,一種致命的危險相伴而生。
無論是一夜*,還是抵不住誘惑注射毒品,都可能感染艾滋病病毒,這種可能喪命的危險開始約束人們的行為。尤其是在美國、西歐等國,人們在深受艾滋病之害后,開始自覺地積極地預防。一些崇尚性解放的男女已回到他們的丈夫或妻子身邊,過起循規蹈矩的生活;姑娘們在交結異性朋友時提出,他們不僅需要鮮花和巧克力,還需要他出示性歷史和健康證明。
在艾滋病患者中,有一大部分是無辜受害者,他們或因自己的伴侶傳染,或因不幸使用了被病毒污染的血液制品。特別是目前全世界已有成千上萬的兒童被病毒感染,在美國和非洲,死于艾滋病的兒童屢見不鮮。有誰能想到,是他們無知和不負責任的父母,在把生命密碼遺傳給他們的同時,也把自身攜帶的病毒傳染給他們。他們出生后,度過的是極其痛苦的短暫的一生。
由于艾滋病流行迅速,“殺”死的人日益増多,已在全世界范圍內引起艾滋病恐懼癥。盡管醫學研究證明,除性接觸和血液感染外,艾滋病通過正常的接觸,不會感染他人,但人們依然談“艾”色變,不敢與艾滋病病人有任何接觸。當年,布倫特在中國被診斷為艾滋病后,需立即送回美國,但美國沒有一家航空公司愿承擔此事,最后只得請美國空軍司令出面,命令駐在遠東的空軍派機接回。
在當代中國,艾滋病也成為生活中經常出現的名詞。雖然艾滋病在我國的發病率很低,病例極少,但它的發展趨勢也潛藏著巨大的危害,令人十分不安。
1990年8月,當北京某醫院的那位醫生死于艾滋病后,知情人盲目恐慌,紛紛轉告親友,千萬不要去這個醫院看病。現在甚至還有人出差、旅游時,總是對使用旅館用品疑疑惑惑,唯恐染上艾滋病。艾滋病在中國,也使一些尋花問柳之徒卻步,給追求性解放的人亮了“紅燈”。
如果說,艾滋病并未把中國人嚇得無所適從,但它對中國的影響和沖擊,與在世界各地一樣,正與日俱增。
我們也有對策
“我們的生命,我們的世界--讓我們自珍互愛。”
這是一個響遍全世界的、對抗艾滋病的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