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辦非營利醫院的一次探索
2012年7月2日
一直以來，對于民營資本和外資等舉辦的“不姓公”的醫療服務業始終有著許多難以逾越的障礙。但對于一些基金會和慈善機構等逐利性不強的民間團體，能夠借此減少運營費用，實際上降低了這些機構的進入門檻。
2009年10月開始，李亞鵬開始和他的公益團隊為唇腭裂病童探索一條福音之路，近三年后的2012年7月1日，探索成果昭告天下，嫣然天使兒童醫院貼著“民辦”、“非營利”兩個標簽誕生。
■創建
為營利糾結的審批路
在嫣然天使兒童醫院成立前，李亞鵬、王菲夫婦發起了旨在救助貧困家庭唇腭裂兒童的嫣然天使基金，通過志愿者團隊到全國各地定點醫院為貧困唇腭裂病兒實施免費修復手術。6年時間救助了8000多名病童。
盡管此種模式能夠有效降低救助行政成本，但仍存在不足：很多唇腭裂兒童需要接受唇腭裂修復術、語音治療、心理治療等一系列的持續康復治療，但大多數醫院并沒有提供系統治療的條件。
李亞鵬夫婦開始考慮：在中國成立一家醫院。建醫院的念頭初起，李亞鵬就認定要建一個非營利的醫院。
“我覺得作為公共醫療，醫院就應該是非營利的！”李亞鵬說。
2009年10月，嫣然天使兒童醫院院長、當時負責籌建醫院的嫣然天使基金天使之旅醫療隊長劉燕群向朝陽區衛生局提交了創辦醫院的申請。
“當時我們正趕上國務院出臺政策，鼓勵民間資本進入醫療領域，況且，我們主動要辦非營利醫院，因此，政府各方面對我們都非常支持。”劉燕群說。
2010年2月，審批通過得到回復。
有業內人士稱，兒童醫院存在投資大、風險多、收益慢、醫生少的困局，民辦非營利性的綜合兒童醫院在國內幾乎沒有。
“醫院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問題”。李亞鵬也猶豫過，如果不營利，如何支持公益，本身籌建醫院就是為了完成自我造血，緩解嫣然天使基金的籌款壓力，如果醫院都活不下去，壓力承受不住，如何完成公益的使命？
猶豫下，劉燕群從朝陽區衛生局將審批材料取回，準備去工商部門進行域名核準，成立營利性的醫院，如果醫院營利，救助唇腭裂的孩子不是一樣很自然？
“當時就像是進入了一個思維怪圈”，劉燕群說，事實上籌建醫院的都是捐助者的捐款，即使他們承諾醫院的股東不分紅，但這件事沒有人說得清，因為如果成為民辦營利性醫院，股東分紅則合法。“很多人還是選擇相信制度，不相信人”。
達成一致后，李亞鵬及7名創始董事選擇重新申請民辦非營利性醫院。
2011年12月23日，北京市衛生局對朝陽區衛生局《關于設置北京嫣然天使兒童醫院的請示》批復完成：同意設置該醫療機構，機構類別為兒童醫院，級別為二級；經營性質為非營利性醫療機構。
隨著市衛生局的批復到位，醫院進入了民政部門對非營利組織的申批過程。6月29日，就在醫院正式接診的前兩天，醫院終于拿到了民政部門發的民辦非企業單位證書。
■公益
基金與醫院互生共贏
對于與醫院密切相關的嫣然天使基金，兩者既相依存又各自獨立。
在嫣然天使兒童醫院成立前，嫣然天使基金主要通過籌款，在定點醫院為患兒提供醫療服務。嫣然天使醫院成立后，基金捐款將按捐贈人的意愿一部分用于持續以往的定點醫院項目，一部分用于嫣然天使醫院的免費兒童求助項目。
“嫣然天使接受的專項捐款會用到醫院來為孩子們提供治療，如果有人想為醫院捐款，我們也會建議引導他們捐到嫣然天使基金去，這是出于對捐款方負責的考慮，因為醫院雖然可以接受捐款，但醫院不具備為捐款人開具發票的資質，但基金可以，這樣，比如捐款1萬元，捐款人就可以獲得45%的免稅待遇。”李亞鵬說，“我們希望也可以用這種方式一方面向捐款人回饋我們的感謝，另一方面鼓勵捐款人，用更正規的渠道來實現自己的公益愿望。”
相互獨立的關系則在于醫院與基金是完全兩個獨立、各自注冊的不同法人單位。
■釋疑
實現非營利的保障何在
很多人對非營利并不是十分了解，大多數人會認為這意味著醫院不收費。
但事實上，非營利醫院并非是不能收費，而是指醫院不以營利為目的，其收入用于彌補醫療服務成本，實際運營中的收支結余只能用于自身的發展。
出于不營利的目的，嫣然天使醫院的董事會成員只投錢不分紅，而醫院收入除用于醫院自身運營及公益項目之外，所有的盈余都用于提高員工待遇。
不久前，一所由某基金會出資建立的慈善醫院正式與該基金會“分手”，原因在于醫院所提供的所有醫療服務全部免費，但醫院的一些工作人員則在市場利益的趨動下，希望能獲得更高的收入。
對于這種情況，李亞鵬說，“我們的醫護人員在醫院啟動的初始階段，收入會高于公立醫院，但不會像北京的私立醫院一樣高，一年后，我們醫院醫護人員的收入將是北京所有醫院中最高的。”李亞鵬的信心來自于醫院董事會，13位董事會成員必須連續五年每年捐款150萬元，同時，在醫院出現經濟風險時，董事會成員有責任持續投入資金以渡難關。
嫣然天使兒童醫院匯聚了目前國內最好的醫護人員隊伍，180余名工作人員有的來自首都兒研所，有的來自知名的公立和私立醫院，還有來自香港堅持分文不取的醫療志愿者。“對于完全不要錢的志愿者，我們多次提出要付一些工資，但他們堅決不要，后來，我們決定尊重他們的愿望。”
就在醫院正式接診的前一個星期，李亞鵬意外收到了來自美國一個知名醫生的電子郵件，這名醫生表示，將帶領一個團隊到嫣然天使醫院，幫助建立顱顏中心。
李亞鵬也為董事會定了目標，試圖在一年的時間內，提高醫院醫生及護士的待遇，使他們的工資水平成為全北京市待遇最好的，“這是給董事會的一個目標，也是對醫護人員的一個承諾”。以此杜絕醫院醫生以藥養醫及收受回扣的陋習。
在醫院如何真正保持其非營利性上，一方面來源于董事會章程對于不分紅的明確規定；另一方面則來自于制度，醫院將接受來自包括員工、法務、第三方審計機構及中國紅十字基金會的四方面監督。
■探訪
顱顏中心提供序列治療
嫣然天使兒童醫院建在望京東園，共有4層，樓面的玻璃窗上印有彩色的圓點，看起來很活潑。
進入醫院即是門診區，黃色的墻壁、綠色的座椅、藍色的環保地板、粉色的兒童游樂區以及掛在每間病房的毛絨玩具……雖然醫院的規模并不龐大，只有50張病床，牙科醫療椅3臺。除了針對唇腭裂的治療外，還設置了眼科、急診醫學科、精神科(臨床心理專業)等診療科目，與其他醫院冰冷的環境截然不同，在這間醫院中，甚至聞不到濃濃的消毒水味道。
醫院現有180多名醫護人員，其中10%為志愿者，這不僅降低行政成本，同時1對1的引導服務也會為前來就醫的病患提供更好的服務。醫院還將建立志愿者培訓基地，引入社工工作方法，以期減輕患者家庭心理壓力、建立良好醫患關系。
除了內科、外科等全兒科診療外，醫院最特別的部分就是救治唇腭裂的顱顏中心，對唇腭裂患兒提供從0—16歲的前期治療、外科修復、術前術后的整形治療、語音治療、心理咨詢、音樂療法，為患者提供手術、語音訓練以及心理輔導方面的服務，這里也成為中國第一間可以為唇腭裂提供序列治療的醫療機構。
在顱顏中心，包括口腔科專家、整形專家、心理專家、語音恢復專家、行為指導專家，會為患兒做出一個長期的序列治療方案，不僅修復他們的面部缺陷，同時為他們及家長進行心理疏導。
據朝陽區衛生局相關負責人表示，目前，朝陽區有醫療機構1182家，其中，社會資本辦醫582家，占49.2%。北京嫣然天使兒童醫院是以治療唇腭裂兒童等小兒外科疾患為特點的由慈善機構捐助的非營利性醫院。目前，在全國范圍內，尚沒有一家非營利性、由慈善機構捐助提供免費治療唇腭裂疾患并提供康復訓練的兒童醫院。該院的設立，為慈善捐助辦醫做了有益的探索，同時，還可為社區的兒童提供良好的醫療服務和保健服務。
據官方資料顯示，目前，我國約有240萬名唇腭裂兒童，其中相當一部分因貧困不能獲得醫療，只能以殘缺的形象面對社會。與此同時，由于系列治療費用較高，國內目前尚缺乏專門針對唇腭裂進行系統治療的專科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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