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難題
雖然三家機構都躍躍欲試,但一個無法回避的現狀卻是,滬寧兩地的換臉課題組在手術的切口層面、手術流程設計,臉部皮瓣的耐缺血時間等關鍵問題上至今仍存在本質爭議。
“目前國內換臉手術處于無序狀態,技術上缺少規范和標準。”李青峰向《新京報》透露,上海九院正邀請美國、法國和英國專家,籌劃明年3月在上海召開一次世界性的換臉技術標準大會,討論制定相關的世界標準。
盡管媒體報道讓換臉手術炙手可熱,但只要談及技術層面,每一位專家頓時又變得冷靜和謹慎。
采訪中,洪志堅一再強調:“這是一項探索性和實驗性的臨床研究,還需再進一步細化手術,在一些關鍵步驟上提高可靠性。”
“手術前,我們肯定要與病人家屬簽署協議,明確告知風險極大,醫院不承擔手術失敗帶來的后果。”陳煥然說。
“最近在動物換臉術的實驗上,新問題在不斷出現。”李青峰透露,目前,課題組仍然在對進行換臉術的動物進行嚴密觀察,只有條件完全成熟后,才能在人臉上實施。
出于技術保密,李青峰不愿詳談最近遇到哪些難題。但針對換臉手術,涉及到整形外科、移植外科、顯微外科的3個世界性難題,仍不折不扣地擺放在每位中國主刀者的面前,等待回答。
陳煥然介紹說,每個人的膚色差異,是由皮膚的色素沉淀決定。換上的新臉肯定與患者本身有差別,如何改變新臉的色素沉淀,與患者達到一致是個世界性的難題。
陳打了個比方,汽車剮破了漆,在修補中一般都是送進烤漆房全面噴漆。如果色素問題不解決,換臉仍避免不了“貼郵票”式的整形方法,無法達到美觀。
其次是神經再生和恢復難題。
“盡管中國的顯微外科在世界上領先,甚至縣級醫院的外科醫生也能操作面部神經的縫合技術,但接通了并不等于恢復了功能。”
陳煥然介紹說,目前的縫合技術僅僅是把兩根神經的外膜相連,而對于內部核心組織的縫合則無能為力。
“神經就像電話線,其內部的核心組織就如線內的銅絲,負責接受和傳導信號,就算接好了外層的塑料包皮,里面的銅絲不接,電話照樣聽不見說話。”陳說。
最后需要解決的一個難題是,如何消除肌肉的記憶功能。
陳再打比方,世界著名的高爾夫球手老虎伍茲為什么始終能保持良好的競技狀態?是因為他通過大量的練習,手臂肌肉的記憶系統將最佳的發力信號保存了下來。
“臉也一樣,也有肌肉記憶功能,科學家要做的是,如何讓新臉消除保存的已過去記憶,解除受植者的不適應,癥。”陳說,一個事實是,美國俄亥俄州克里夫蘭市醫院去年便從當地的道德規范委員會那里領到了全球第一張“換臉手術”通行證。但美國的“換臉”手術為何遲遲沒有展開?
“研究得越深、越細,就會發現越多的問題,手術刀就會變得越來越沉重,美國遇到的是同樣的問題。”李青峰說。
沒有60萬元不敢下刀
12月14日,北京媒體刊登的一則消息在驟然升溫的換臉熱中又添了一把柴———“北京選定換臉第一人”。
“無臉人”王先生來自河北,因煉鋼時鐵水迸出導致嚴重毀容。很快,王先生受邀做客央視訪談節目,向社會發出了“誰能給我一張臉?”的呼聲。
但不容回避的問題是,即使有人愿意捐出一張完美的臉,王先生其實也只能望洋興嘆。原因很簡單,換臉需要巨大的資金做后盾。
據王先生介紹,事故前他只是一名普通的煉鋼工人,而且還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和兩位老人的兒子,身負沉重的家庭經濟責任。
而國內換臉手術專家公認的換臉手術費估價是,僅僅一次手術的費用底線就達到了20萬元。如果再計算術后每年服用免疫抑制藥費5萬元及術后各種并發癥的治療費,整個換臉手術的總費用將是一個無底洞。
“患者如果沒有60萬元作為資金支撐,這個手術是不敢下刀的。”李青峰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