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歲入殮師從事殯葬工作16年
來源:齊魯晚報 發布時間:2013-11-15
坐在返回的客車上,望著窗外慢慢消褪的景色,滿腦子想的卻是他們,深黑色的外套,淡藍色的口罩,清冷的整容室,平靜的安放堂……一個個畫面,不時閃過腦海,當努力把某個畫面定格時,它卻一閃而過,想要放下,它又逆襲而來。一個小時的車程,腦子里念了他們一個小時,不是彼此間感情有多濃,而是因他們而感動。第一次到殯儀館近距離接觸入殮師,試圖去了解他們,除了職業之外,還有他們的生活。
特殊職業得到女友支持
12日下午,記者乘著一輛出租車去往博興,因擔心司機對所到之處忌諱,只好讓他將記者放到汽車站,而后又轉道趕赴殯儀館。
左玉峰,就是這次采訪的對象,一位已從事殯葬工作16年的高級入殮師。殯儀館離得很近,在一條幽長的小路上,穿過一排白樺林,目的地就到了。
與想象中清冷、枯寂的景象不同,館內很干凈,有流水,有鮮花,有綠樹,工作人員的熱心更是讓記者沒有想到。趁著左師傅放車之余,記者與一位工作人員攀談起來。
她叫劉冬,是殯儀館的客服接待,從二十幾歲就從事殯葬工作的她,到現在已有十余年頭。作為一名女性,她對女孩從事殯葬工作一點都不介意,她說整個殯儀館工作人員有17人,女孩差不多占一半。“三百六十行,每行都得有人干,這只是一份工作,不分男女。”說起館內的入殮師,劉冬指著正進門的左玉峰說,他是館內最有名的入殮師,號稱“第一刀”。
37歲的左玉峰,從21歲開始就從事殯葬工作,雖然現已是館內有名的入殮師,但一開始他只是一名普通的靈車司機。
1997年底,左玉峰從部隊退伍,血氣方剛的小伙子當兵三年,學得了一身本領,開車是他的拿手絕活,試圖以此作為謀生的工具。1998年,經人介紹,他去殯儀館開靈車,“當時不知道靈車是啥,介紹人也沒說是殯儀館,就這樣來了。”左玉峰笑著說,“到了才知道靈車原來是拉遺體的車。”雖然當時有點不情愿,但年輕人要面子,就硬著頭皮接了這個活。
工作第一天,左玉峰就被年長的工人叫去抬遺體,說是去幫忙,其實是為了壯膽。當左玉峰直接與死者正面接觸時,“心跳不斷加速,眼睛更不敢看他,當時就想趕緊離開。”但要強的他,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當天晚上,他不知將手洗了多少遍,然而內心的惶恐仍難以平復,第二天,終于忍不住要給女友訴衷腸。誰知女友接到電話后,第二天一早就趕過來看他,并鼓勵他好好干。左玉峰在得到女友支持后,將剛萌生的退意又收了回去。
整容過程一般需要半小時
左玉峰喜歡挑戰,平時除了開車,還經常幫遺體做簡單的修補工作。2008年,他開始投師學習做一名職業入殮師,遠到杭州學習兩個月,學成后回到殯儀館正式從一名司機轉變為一名真正的入殮師。
現在左玉峰身邊有兩名助手,一個叫劉海濤,與他年齡相仿,還兼著火化工;另一個是杜曉婷,一個剛剛大學畢業的90后女生。在交談中,記者感受到,他們已經愛上了這個職業,不單將入殮師視作對遺體的簡單化妝,更是一種對逝者的尊重。
說著,左玉峰帶著記者去了他工作的地方——整容室,一個不足20平米的房間。一張鋼制手推床放在房間的西側,待整容的遺體會仰躺在上面;床南側是一個兩層的小柜,里面擺滿了防腐藥品;小柜東側則是一個小貨架,用來擺放給遺體整容時所需的物品,還有兩個百寶箱,一個是化妝箱,另一個是防腐專用箱,主要用于外出時攜帶。
由于館內沒有待整容的遺體,左玉峰無法進行實景演示,為了配合采訪,只好委屈一名工作人員充當人體模特,這才讓記者開了眼。
記者穿上一次性隔離服,暫時作為左師傅的助手。這套隔離服防透性很好,主要預防疾病的傳染,穿完后會統一銷毀。
每次整容前,左玉峰要用消毒液將遺體,包括放置遺體的手推床,進行消毒,整容過程進行約半個小時。演示中,記者雖沒做什么,但僅看著躺在床上的模特兒,心里就有點發虛。左玉峰說,整容時間會根據遺體損毀程度而定,有時工作起來,自己都會忘了時間,滿腦子都在想如何才能將妝畫好,有時要工作十幾個小時。
出于禮貌不主動和別人握手
從事殯葬工作十六年,左玉峰對這份工作的愛,已滲進骨子里。和他交談中,他提到最多的是,站到對方的角度做事情,這也讓入殮師這個職業變得更有溫情,即使面對的是冰冷的遺體,他們同樣充滿尊重。
“我們所做的只為贏得外界對我們的認可。”左玉峰說這話源于殯葬工作經常不被人理解甚至歧視。十年前,像左玉峰一樣從事殯葬工作的年輕人有可能面臨找不到對象的風險。現在雖然他們的工作逐漸被外界認可,但出于對別人的尊重也是保護自己,他們一般不主動和別人握手,甚至對孩子也不過多提及自己的工作。左玉峰說,其實他們最擔心的是家人因為自己的工作而受影響,他們通常對外統一宣稱是在民政局工作。
采訪結束后,左玉峰、杜曉婷一塊外出就餐,在餐廳門前,記者注意到,左玉峰將衣服上的工作牌悄然摘掉了。(文/片 本報記者 劉濤 王茜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