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居老人的城市生活:找個拉呱兒的咋這么難
2006-04-05
編者按 每一個人都會變老,老年人的今天就是年輕人的明天。在這樣的“自然法則”下,我們有足夠的理由關注老齡社會中的老年人——“請讓我來關心你,就像關心我自己。”本報自今日起,推出“情注夕陽系列報道”,把視角伸向普普通通的老年人,講述他們的酸甜苦辣。本期首先關注的是跟隨子女到城市居住的“寄居老人”,他們在農村辛苦了大半輩子后突然走進這個陌生的城市。在他們身上,有著很多道不盡的感受和故事。
3月28日下午4:00,在玉函路濟南市司法局附近的路邊,記者見到了79歲的張相忠老人。在還有些涼意的春風中,坐在小馬扎上的老人顯得身影落寞。
“啥也不缺就是沒人聊天”
與老人的談話從他的兒女開始,張大爺來濟南之前,一直在濟陽縣太平鎮務農,他共有7個孩子,其中大兒子在東北做生意,5個女兒和最小的兒子在濟南工作。1996年,老伴去世后,張大爺一個人在老家無所依靠。1997年,濟南的孩子們便把張大爺從濟陽老家接到了濟南。當時,他先住在信義莊小區的三女兒家,幫著女兒接送外孫子上經十一路小學?,F在,外孫子都15歲了,也不需要他接送了。
來到濟南后,張大爺住的是樓房,吃的有菜有肉,女兒還給買了小靈通,生活條件比鄉下強多了。
“孩子們對我都很好,我現在是啥也不缺,就是沒人拉呱兒聊天?!睆埓鬆斣谵r村種了一輩子地,對城市有陌生感,對鄰居也有陌生感,樓上樓下的鄰居都不認識。
“最怕過年時沒人說話”
“現在,最怕過年身邊沒人說話了!”來濟南跟著孩子生活以后,張大爺最怕的就是過年了。由于每年春節不回老家,過年期間也成了老人最無聊的時候。女兒、兒子串門吃飯去了,外孫子、外孫女聚會去了,外面鞭炮聲聲,獨自在家中的老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內心空虛就像鞭炮聲一樣一陣陣地泛起。
沒有辦法,大年初一,老人便出去溜達,希望能碰到一個能說說話的人。像2005年春節的大年初一,為了打發空虛的時間,老人上午跑到英雄山廣場,把廣場上的積雪掃了一大半。中午過后,又跑到八一立交橋底下,見到行人就喊一句“過年好”。一天下來,問候了足足有100多個行人。
“找個老伴也是為了說說話”
有一段時間,張大爺想找一個老伴的愿望特別強烈,其實也是為了找個人說說話。
2003年夏天,他在泉城廣場認識了一位70歲的老太太,兩個人挺拉得來,開始有點想共同生活的意思,可人家一聽是寄居的外地老人而且還是農村的,便不再有找他做老伴的想法了。即使這樣,每天兩個人固定時間見見面,坐著馬扎聊聊天也挺好的,可過了一個月,這位老太太便到長清女兒家去住了,一直到現在也沒有聯系。
2004年,張大爺在三女兒家住的時間很長。這一段時間,他經常到八一立交橋下散心,遇到了一位老家是聊城的老太太,也是寄居在濟南孩子家的農村人。老太太74歲了,老伴也早去世了,寄居在孩子家也是孤獨空虛。一談起莊稼、牲口、糧食等農村的事來,兩位老人有說不完的話。
張大爺興沖沖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兒女們,沒想到卻遭到了孩子們的一致反對。
“最盼望和家鄉的老哥兒們拉拉呱兒”
從那之后,張大爺不再有找老伴的想法,可找個人聊聊天這個愿望的實現也漸漸困難起來。
“早晨8:00—9:00起床,吃早飯——上午9:30出門,到英雄山文化廣場或八一立交橋底下找人聊天——中午12:00回家吃飯,稍微休息一下——下午1:30再出門到廣場或空地找人聊天——下午5:50回家吃晚飯——晚上8:00孩子們不喜歡看京劇,回屋聽一會兒收音機——晚上9:30左右睡覺”,這就是張大爺居住在信義莊小區時的一天。
如果到了北園路大女兒、二女兒的家,每天找人聊天的地方就是歷山路鐵路橋兩側,找修鞋的、擺地攤的聊天;如果到了遙墻小兒子的家,每天找人聊天的地方就換成附近的小廣場、空地;到華山鎮,也是附近的小廣場或其他空地,或者找收廢品的人聊天。在正覺寺小區小女兒家住時,他便到泉城廣場、黑虎泉、趵突泉等附近人多的地方,去看人打撲克、下象棋。
現在,張大爺每年有兩件事最是盼望:一件是每年的清明節孩子們都回濟陽老家給母親上墳,孩子們湊在一起,他一下子可以見到這么多孩子,另一方面也可以回到老家,和村里的那些老哥們兒拉拉呱兒;第二件就是到每年夏天時,女兒允許他回老家釣一次魚,其實每次都釣不著幾條,可是能回到村里,終于有了能和老伙計們聊天說話的機會,那種感覺在濟南呆上一年恐怕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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