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 Nour Wal Amal(意思是“光明和希望”)是一家設在開羅的私人非營利性機構,成立于1954年,主要提供盲人婦女教育,開展掃盲計劃和專業技能培訓。常年招收全盲以及低視力的女性,施行免費教育。機構最為驕傲的一點,是其擁成立于1961年的交響樂樂團,并擁有足夠的實力進行全球巡演。
樂團的成員在等待進場,她們安靜、干凈而且富有紀律。
樂團的所有成員可以在不看樂譜以及指揮棒的條件下完成演奏。演奏的曲目涵蓋當地音樂、中東音樂,也包含莫扎特、柴可夫斯基和貝多芬的經典名作。
“記住所有曲子有些困難,但意義非凡。我們的成功,顯示了女性特別是殘疾女性同樣能追求她們的夢想。” 樂團的小提琴手莎瑪·耶婭說。莎瑪現在是她全家的驕傲,她生來全盲,與那些出生就閉鎖在自己房間的人相比,她走出了世俗的藩籬。她的聰慧和母親的決心,讓她走進學校和機構,并創造了奇跡。如今她擁有了英語學士學位,并成為了一名小提琴手。她常年隨著Al Nour Wal Amal一起,和許多盲人女性朋友進行全球巡演。這些可愛、堅強、擁有開放頭腦的女性,用她們的努力,在保守的宗教環境當中闖出了一片天。
無論到世界任何地方演出,她們都會穿著傳統的服裝,并且沒有樂譜——這些樂譜在上臺前已經記在她們腦子里了。
莎瑪的故事,如同個人身上的“阿拉伯之春”。這組照片拍攝于她們從開羅總部前往歐洲的維也納、布拉格和法國、馬其頓等地區與國家演奏的途中,她們看不到光亮,但是可以聽到觀眾的掌聲,還有觀眾跺腳打拍子的聲音。
樂團由開羅大學音樂藝術學院的薩那哈·埃爾霍利于1961年建立。到今天,樂團已經走過17個國家。藝術學院50歲的教授阿里·奧斯曼擔任樂團的指導工作,“‘指揮’這個詞并不確切,我是‘教練’”,阿里·奧斯曼說。他非常謙遜,在舞臺上他一邊站在角落,一邊用手指記著點數。
“教她們很容易”,他微笑著回應,“她們懂盲文而且耳朵很敏感,從不會聽錯,無所不能并且知道音‘C’和‘D’。”
沒有演出的時候,樂團里的盲女練習樂器。
2011年,費爾南多與這家機構一起遠行,記錄了樂團在歐洲的巡演和音樂家們的生活。他被這群盲人音樂家所折服,因為“她們的愉悅、對生活的積極態度以及進取心。她們的衣服在一起是如此協調和整潔,因為她們仍然知道美的重要性。”
回憶起第一次見到莎瑪,費爾南多仍舊對這個女孩印象深刻,“從酒店經過了四十分鐘車程之后,我看到了莎瑪,她很溫柔,戴著頭巾,純白色的衣服和已經黯淡的棕色眼睛。”莎瑪告訴他,她甫一出生就被邊緣化,被視為上帝對一個擁有六個孩子家庭的詛咒,并曾為此每天祈禱,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的想法,“當你生來就有女性和盲人的雙重標簽,就如同開始了‘蔬菜’一樣的生活:蜷縮在黑暗的角落里,禱告死后能得到救贖。”
除了音樂課之外,她們還會有文化課的內容。
莎瑪掌控了自己的命運,現在的她定期向家里補貼錢財,成為鄰居眼中艷羨的對象。她去過澳大利亞、加拿大、德國、奧地利、斯洛文尼亞、印度、法國等國家,走到哪兒都能收獲無數的掌聲。莎瑪感謝母親在她七歲的時候對她的鼓勵,把她送進樂團。“在加入的第一年里,我學習盲文寫成的樂譜”,莎瑪告訴費爾南多,“我學得很快,在我八歲的時候,音樂教授問我最想學哪種樂器?我告訴他我喜歡小提琴的形狀和木頭的質感,還有它發出的聲音。”
“我的兄弟姐妹都是健全人,沒有任何殘疾。”莎瑪說,但同樣他們也沒有她的天賦。“我小時候一直在收音機里面聽西方音樂。” 莎瑪的父親是工人,母親是家庭主婦,“他們認為我是最棒的。”
每每到了演出之前,樂手會在老師的指揮下,完成合奏。
25年前,埃及的女權主義者曾為能穿上比基尼和超短裙進行過斗爭。在今天,這場戰斗集中在停止對女性割禮和把女孩的結婚年齡從12歲向上提高。在埃及國內,激進的穆斯林派占據大選的上風,普通女性的前景逐漸黯淡,誰還會在乎那些盲人女性?而這個人口數量最多的阿拉伯國家的選舉結果,將決定埃及會走向開放如土耳其的宗教融合國家,還是如沙特阿拉伯一般保守的普通阿拉伯國家。
如果極端伊斯蘭教政黨在大選中上位,將會剝奪莎瑪一樣的女性拿起小提琴、成為樂手的機會,不能再演奏莫扎特、勃拉姆斯、施特勞斯、柴可夫斯基的作品。政治與宗教的糾纏,成為莎瑪未來最大的敵人。
攝影師簡介:費爾南多·莫拉雷斯(Fernando Moleres)
西班牙攝影師,擁有超過20年的社會新聞攝影經驗,現在逐漸關注人權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