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產業化擠出農民。農民普遍反映:打工掙的錢越來越多,日子卻過得越來越緊。這在有孩子上學的家庭尤為明顯。教育產業化使教育變成商品,消費者就會考慮成本與收益,計算回報。對農村家庭來說,教育投入極其昂貴,許多西部農村和山區,“撤點并校”又造成上學路途遠,需要在校寄宿或家長陪讀,一年學費、食宿費幾千元上萬元,農民家庭教育負擔大幅度增加,基本抵消了國家實行義務教育免費政策、“兩免一補”政策的正面效果。一方面是昂貴的教育投資,另一方面是越來越低的收益率,農村家長對教育的期望值普遍降低,于是乎小學生輟學率不斷增加、初中畢業即打工。
二是教育城鎮化疏遠農村。農村學校過度集中到鄉鎮和城區,偏遠地區和貧困山區出現新的“上學遠、上學難、上學貴”問題,這其實是一種成本轉移。它顯著減輕政府財政負擔,而農民家庭的教育支出卻大幅增加,只有家庭相對富裕的農民子女才能選擇“進城上學”,損害了農村底層弱勢家庭的利益。教育城鎮化忽視了農村社會出現的階層分化和發展差距。而前些年花巨資興建的農村學校被大量廢棄,設施完善無師生,農村學校多空殼,希望小學成羊圈等屢見報端,農村教育資源出現短缺與浪費并存的現象。農民們說:“沒有學校的村莊,就像沒有孩子的家庭”。兒童大量離村上學,加劇了鄉村人口結構的失衡,也帶來了親情的斷裂和鄉土認同的迷失。城市化趨勢逐漸掏空鄉村的人才、文化自信、經濟基礎,扭斷了農村的文脈。
三是教育應試化遺忘農業。殘存的農村學校中,老師依然沿用“一支粉筆+一張嘴+一本書”的灌輸式方式教學,授課枯燥無味;學生還是用“聽、寫、讀、背、考”的五段式方式學習,讀書是件苦差事。應試教育進一步加重農村師生的教學負擔,農村學校一樣追求升學率,割裂了學生與農業生活、鄉土自然的聯系。結果優秀學生跳出農門,遠離農村,留下的是大批難以肩負農業生產的畢業生,教育已不能適應當前農村社會的實際需要。正如陶行知先生當年所說,“中國鄉村教育走錯了路!他教人離開鄉下向城里跑,他教人吃飯不種稻,穿衣不種棉,做房子不造林;他教人羨慕奢華,看不起務農;他教人分利不生利;他教農夫子弟變成書呆子。”
“教育是立國的根本”。抓好“三農”問題,重在抓好農村基礎教育,如陶行知先生所說,“就是教育與農業攜手”,“建設適合鄉村實際生活的活教育”。為此,建議:
農村教育應全面推進“活”的素質教育,杜絕“唯升學論”,提高農村學生的學習能力、生活能力、生產知識等;加大農村基礎教育資金投入,教育增量投入要顯著向此傾斜;建立一支相對穩定的高素質的農村教師隊伍,給農村教師更多學習、進修的機會;改革農村教育的課程與方法,有區別、有重點地設置一些與農村政治、經濟建設、農業技術相關的課程。
我國集中連片貧困地區的680個縣,多是山區或高原地區,生活著我國70%的貧困人口,他們最需要教育“進村”,而這些地方的學校撤并幅度最大,流失輟學現象突出,建議加強開展對口幫扶和對口支援,創新農村教育志愿者管理體系,改革教師編制管理模式,適當修正過度的“撤點并校”政策,讓教育重新走進極貧村。
(作者系江蘇省蘇州市政協委員,九三學社成員)